我驀地轉過身。
他表情無辜的看著我。幹淨的黑細發絲長到幾乎要遮住他烏黑的眼睛。
“剛才是你在說話?”我問他。
夏爾傑不語,微長的黑睫毛垂了下來,他不清楚自己怎麼會突然說出話來,已經有了五年沒有開口說話不是麼?就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早就失去了語言功能。可當他看到那隻奇怪的熊貓憤憤的要離開時,“對不起”這三個字卻很自然的從嘴裏滑了出來。
他張了張嘴,試圖說話,可惜發不出聲音來。
說什麼?
怎麼說?
他不是不會說話,而是遺忘了怎麼發出聲音。
有多久了,他都是自己一個人。
看書是不需要發出聲音的。
媽媽讓他不要說……他便不說話。
他的生活一絲不苟。可以說比深潭裏寂寞了千年的死水還要死寂。
他連一個朋友都沒有。所以沒有人能做出令他發笑的舉止,沒有人能令他開口說聲“對不起”。
直到那隻奇怪的熊貓出現。
“你會說話,你真的說了,剛才屋子裏又沒有別人,鬼兄弟也沒有來找我聊天,這個屋子裏除了我就是你,我確定我沒有說過‘對不起’三個字,那一定就是你說的了?你真的說了?哇啊啊啊——,誰來告訴我答案啊!”到底剛才是誰在說話啊!我抱頭苦惱。
夏爾傑掀起眼瞼直視眼前抱頭煩惱的熊貓。
(我會說話不稀奇,你會說話才是真正的奇怪吧。)
站起身將桌子上的碗筷放進水槽裏,夏爾傑拎著一直在碎碎念的熊貓到二樓。
待我回過神,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剛才那句“對不起”是夏爾傑說的,得出結論後才發現又回到二樓夏爾傑的房間裏了。
見他在桌子旁邊看書,我跑到冰箱裏拿出一盒冷飲。反正人家都說“對不起”了,本大熊貓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他好了!
“喂,你不上學嗎?”我含了一口香芋味的冰淇淋在嘴裏含糊的問著他。
夏爾傑搖了搖頭。
他不會說話,學校把他歸結為殘疾孩童,拒絕他入校,並建議媽媽將他送到聾啞學校。所幸媽媽知道他失語的原因,便請了家教老師在家為他上課。
我揚起眉頭。抽空指著他手裏的書,道:“你不用上學就能看懂這些奇怪的符號嗎?”他看得是德語原裝書籍耶!這孩子天賦異稟的聰明過頭了吧?
夏爾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視線專注的放在書本上,時間流逝,那本書翻了一頁又一頁。
我懶洋洋的趴在地板上:“好無聊噢……”聲音有氣無力的。
我好想回地府,一天兩天我還能忍受見不到風舞,但是超過三天對我而言就太難熬了。
“無聊死了……”
隻要完成任務就可以回總屬了吧?那今天晚上就用那個方法吧!
雖然對不起夏爾傑,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可沒有那個耐心等待他吐實。
瞟了一眼正在看書的夏爾傑,我忍不住佩服自己,和他這個悶葫蘆,連屁都不放的人呆上了三天……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牢。
牢頭就是夏爾傑。
真可惜,男孩子十七歲應該正是愛玩愛鬧愛瘋狂的時候,他卻很少出門。唯一見過他出門一次,我記得是他媽媽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我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的起身,跑到夏爾傑的旁邊道:“一起出去玩吧!”
“去遊樂園。”
“不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去海洋館。”
“到商業區也不錯,我可以教你泡美眉噢!”
“不然我們去動物園好了,我帶你見見真正的大熊貓!”其實我沒有見過,我想看看大熊貓是不是真的長牙,為什麼我沒有長……
夏爾傑意興闌珊的看了我一眼,我將他的書奪了過來。道:“帶我出去玩,我答應你任何一個條件!”
我列出豪華條件:“我可以讓你見到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雖然她已經成為了木乃伊,不過這個小秘密我要留著最後才揭開告訴他,嘿嘿嘿!
夏爾傑眼光一閃,從筆筒裏抽出一支筆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了一行字:“我不想見她,你如果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會考慮。”
“……”我的名字可是機密文件,哪裏能隨隨便便的就告訴你咧!
“除了這個。”我眨巴著熊貓眼圈望著他。風舞若是知道我隨便泄露身份,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夏爾傑轉過頭不理我,僵硬的從桌子上拿起另一本書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