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捷根本沒有搭理薛依婷,隻是有點兒出神的坐著。薛依婷臉上閃過一絲譏笑,拍了拍李捷,就出去了。

等薛依婷走了好一會兒,李捷才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掏出了手機,撥弄了一下,還是有點兒怔怔的。按了按桌上的服務鈴,讓人過來買了單,李捷一刻也不想待著這兒。

這個空間,剛剛有一個討厭的女人,在這兒,讓她聽了一段似是而非的錄音,而錄音中的另一個聲音,毫不留情的再次刺激了她心中的苦痛,讓她這隻鴕鳥,再一次地意識到,即便是把頭埋在了沙子裏,但曾經有過的傷害,還是存在在那兒。

這個傷害,在她心中狠狠地來上了一下,就是現在,還冒著淋漓的鮮血。當然,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傷口會止血,會結疤,等疤掉了,傷口就會好了,就像她處理過的無數的傷口一樣。可是,她不能確定,這段時間到底有多久,就算她是個再高明的醫生,可以預見很多創傷的愈合時間,可對於自己心中的傷口,卻一點兒也沒有辦法。或許,等有一天,傷口會恢複得很好,連一點兒影子都沒有留下,但那是什麼時候,李捷不知道。

李捷隻知道,現在,她很痛!那該死的女人有一點沒有說錯,女人,總是想做個最完美漂亮的新娘,在那一天,被心愛的人牽著手,在典禮上向世人宣告,從此,兩人成為夫妻,開始幸福的生活,沒有欺騙,沒有傷害。

可惜,在自己憧憬這一刻到來的最後時刻,她才發現,自己的美夢,有了裂紋。

不過,她並不怨恨賀錦祈,因為,賀錦祈並沒有騙婚。在兩個多月之前,賀錦祈選擇這了親口對自己述說了這一段事情。

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初聽見這些時候的感覺。一方麵,她有些感激賀錦祈,另一方麵,她又有些痛恨。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感覺,她說不好,也不想說。

嚴格說起來,她跟賀錦祈之間,是有感情的,也算是從小玩到大的,自然比一般朋友,更有些親密。而因為兩人之間的這種親密,兩家早早的都定下了兩人的婚約,那時候,她也沒有反對。

後來,年齡漸大,她發現,她跟錦祈之間,可以是要好的朋友,可以是親密的手足,可要說到愛情,總好像有點兒不到位。而錦祈大概也有這種感覺吧?所以,就算那時候,他們早算得上是家裏默認的小兩口,可他們之間,拉過手,擁過抱,卻也沒有超過最後那一條線。

再後來,她為了追求理想,去了那些硝煙彌漫的地方,看慣了生死,見多了生命的脆弱和世事的無常,她發現,安穩、平靜的與家人一起生活,就已經很好了。她有父母在等她,或者,還有一個未婚夫在等她,已經夠了。

當然,她不知道錦祈會不會等她這三年。所以等她脫下戰地衣,回到和平的地方,回到父母的身邊時,知道賀錦祈來了,還是像以前那樣對著她,她終於放鬆下來。結婚吧,一方麵是因為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另一方麵,她覺得,錦祈已經夠好了,至於那些愛情的不到位,算了,也就是那時年紀小,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要好的朋友,類似親人之間的感覺,成了家,作為家人,不就正好嗎?

大概正是因為這樣的感情和這樣的想法,還有那些感激錦祈沒有隱瞞,以及當初自己讓錦祈不用等著自己的說法,還有一些混雜在一起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她原諒了賀錦祈,並同意跟錦祈繼續履行婚約。當然,對於家庭的純粹,這種最起碼的共識,不用她說,賀錦祈也做到了。這幾個月,那個琳達在帶新人,以後,琳達會常駐香江了。

隻是,雖然李捷已經過了那青蔥歲月,對於愛情,也不再執著,也知道有些事情並不僅僅是一個人的錯,隻是理智和感情,總有不同步的時候。就算再怎麼告訴自己,那沒什麼,可心中還是有了傷口。

這段時間,她跟錦祈忙碌著婚事,故意視而不見那道傷口,總想著,等時過境遷,等過些時間,就會好了,不是說嗎,時間是治愈傷痛最好的良藥。

可這薛依婷,就這樣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傷口,真是討厭啊!李捷不是一個喜歡遷怒的人,如果她是那樣的人,估計也不會跟賀錦祈結婚了。所以,她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傷口,因為薛依婷不讓自己做鴕鳥而厭惡這個人,而是她看出了薛依婷赤/裸/裸的嗜血的目光,看出了她的算計。她厭惡的是,這人竟然用別人的痛苦來牟利!

隻是,她現在無力痛恨那個女人,因為她自己現在就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