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跪容易,想要站起來卻難。

陳氏跪下去的力道重又突然,兩個膝蓋都磕破了,血珠子滲透了好幾層,連最外層的裙擺都染上了血痕,右邊的額角也被撞出了一個銅錢大小的破口。

但更要命的是,這一下她著實被嚇得不輕,雙腿無力,站都站不起來,隻覺得耳邊那嗚咽之聲越來越大,似乎下一刻便有厲鬼要來找她索命。

陳氏又驚又怕,竟是眼睛一翻,頭一垂,以這個跪地的姿勢昏了過去。

待到每日例行檢查的防閣路過此處,遠遠看見一個人影跪在地上,垂著頭,似乎是向著東院的方向在謝罪,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昏迷的陳氏,嚇了個半死,喊了好幾個下人過來,才連拖帶抬的將主母夫人弄回了自己房裏。

這事一出,關於東院的說法就愈發的離奇了。

東院是前任徐夫人的住所,她去世後,就空置了,可每日還是有下仆來灑掃,二年來都保持著原樣。

陳氏剛剛嫁進徐府時,其實是想將原本的東院按自己的喜好修繕一番,然後住進去的,畢竟一般大戶人家的正房夫人都是住在東院。

結果等她終於說動徐正清,帶著人打算重新修繕東院時,卻看見徐俊華手持一杆□□站在院門口,殺意凜然。

當時徐俊華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那杆槍甚至比他還高,但他一人對上徐正清和陳氏帶來的一眾防閣毫不畏懼。

防閣們也不敢真的傷他,想依靠成人的身體優勢將他製服,有一個算一個全被徐俊華用□□掃了出來,陳氏至今都忘不掉,徐俊華死死的盯著她,帶著殺意說,有人想動這院子一磚一瓦都要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最終這個院子徐俊華自己住了進去,為此他徹底和徐正清離了心,選擇棄文從武,過了幾年就入伍去了邊塞。

徐俊華離開後,陳氏便又動了心思,當家主母不能入住東院,始終是她心上的一根刺。

當她再一次想要打東院主意的時候,這個院子卻發生了怪事。

負責日常灑掃的仆役發現臥室和沐浴房白日裏明明打掃的幹幹淨淨,過一晚上再一看,地上和牆上卻全是莫名的黏液,而且聞上去有些腥臭,非常像是獸類的口涎。

那名仆役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得罪了人,被人故意搞破壞,每次都耐著性子擦洗幹淨。

可好幾天都是如此,仆役才終於覺出不太對勁,若是真有人故意破壞,那也太有毅力了,每天弄這麼多黏液過來,得收集多久,細細一想,仆役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連滾帶爬的找老爺夫人彙報了此事。

徐正清一開始也是不信鬼神之說的,派防閣在東院仔細搜查了一番,又守了好幾日,卻一點線索都查不出來,早上一開門依然是滿室的黏液。

他不信邪,又讓防閣住在東院,結果防閣說,到了子時自己忽然困頓無比,再醒來便發現自己睡在了一堆黏液之中。

這名防閣嚇得回家修養了大半個月才回來繼續當值,從那之後,大家都傳說是之前的徐夫人不願意有人入住東院,所以特地派了鬼魂來駐守。

傳言總是越來越離譜的。

逐漸的徐府所有人都在說東院鬧鬼,喜歡把人的腦漿子塗在地上牆上,無比凶殘。

甚至逐漸傳出了徐府,不少住在飛花巷周圍的官員們都知道此事,徐正清也請大師來看過,可沒有什麼效果。

慢慢的,這個院子包括院子附近除了日常巡視的防閣會在院外看一眼外,就無人再敢靠近了。

今日陳氏又在院牆外發生了這件事,下人們紛紛在傳言,陳氏曾經做過對不起上一任夫人的事,夫人就是被她逼死的,所以才迷昏了她跪在院外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