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鶴飛出去很久都沒有回來。

魏鏡澄和徐靈鹿並排坐在露台的欄杆後麵,誰都沒有說話,沉默的注視著不遠處的靈霧山,徐靈鹿時不時的給自己添些甜酒,喝上兩口。

他本身是愛酒的,但是身體不好,在現代被兩個師父管的很嚴,除了逢年過節能喝上兩小杯,其餘時間根本不讓他碰酒,現在終於沒人管了,雖然自己也在克製但還是有些饞。

魏鏡澄看幾眼不遠處的山,就忍不住想瞄一下小天師被酒氣熏得有些微微發紅的臉蛋和沾著一層酒漬的飽滿唇瓣。

自從魏大人出現之後,場中的學子文人們都開始一心二用,飛花令隨便對一對就好,重要的是看能不能找個機會結交魏鏡澄。

今日來的要麼是世家子弟,要麼是寒門新貴,基本都是知道魏鏡澄的。

這位大人麵上隻是一個五品的大理寺少卿,大理寺的活最難幹,辛苦還沒什麼油水可撈,跟他們這群文人儒生的仕途幾乎沒有交集,但他還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但凡做出一點功績,後麵妥妥的會封王,一旦成了親王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了,能和魏大人交好,不能說平步青雲但後麵的路怕是要平坦許多。

可魏鏡澄和徐靈鹿兩人好像自成一個結界,一時間竟也沒人敢上去搭話。

剛才嘲諷過徐靈鹿的那一小撮人心裏更是煎熬,徐俊崇不是說他這個義兄是山裏長大的野孩子,在京中無依無靠可以隨意拿捏嗎?為何他會認識魏鏡澄這樣的人物?

最煎熬的還要數徐俊崇本人,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費盡了心力都靠近不了的人,現在會和徐靈鹿並肩坐著喝酒。

徐俊崇恨得攥緊了手,指甲都掐進了手心裏,磕磕絆絆飛花令也連錯了好幾次,剛才開令時在學子們心中留下的那點驚豔,此時也已經消耗的一幹二淨了。

等徐靈鹿麵前的酒壺徹底見了底,才有一支紙鶴晃晃悠悠的從靈霧山方向飛了回來,是淡淡的紫粉色。

在小雨中飛了一個來回,它倒是不見濕,就是有些潮氣,停在木桌上後,翅膀一軟,啪嘰癱在了桌麵上。

徐靈鹿的指尖輕輕點上去,那紙鶴像被抽掉了活氣一般,變成了剛剛被折疊好時的樣子,安靜端正的呆在桌上。

魏鏡澄目睹了這個變化,緊張的問徐靈鹿:“這紙鶴怎麼說?靈霧山到底是什麼情況?”

徐靈鹿有點淺淺的醉意,左手托著淡淡發暈的腦袋,右手食指的指腹輕輕點在那支紙鶴的尾巴尖上,一雙漂亮的鳳眼微微眯起來,沒了淩厲之感,反倒讓人覺得有些甜滋滋的。

唇角揚起來,他衝著魏鏡澄笑了笑,語氣軟軟的說道:“魏大人說笑了,這隻是張紙呀,怎麼能會說話呢?”

魏鏡澄被這個笑容震的呆愣了一瞬,就也跟著自嘲的輕笑了起來,這小天師怎麼還有兩幅麵孔呢?

剛剛還說用著紙鶴去問山,現在又說紙鶴隻是紙,紙怎麼會問問題呢?

要麼是真的問出了什麼,不打算讓他知道,要麼這小天師就是個漂亮的小騙子。

“這支紙鶴可以贈與我嗎?”魏鏡澄用指尖輕戳了一下桌上的紙鶴。

確實是紙的質感,除了有些凹凸的紋路,也沒什麼特別的,要不是剛才親眼看著它飛出,說這個脆弱的小玩意可以飛,魏鏡澄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你知道紙鶴是幹什麼用的嗎?就問我要。”徐靈鹿捏起紙鶴的尾巴,在手裏轉著玩。

“知道。”魏鏡澄目光專注,不知道是在看鶴,還是在看那修長瑩白的手指,“傳情用的。”

“所以想要來學一學怎麼折,以後有了心上人,就折來送他。”魏鏡澄朝著徐靈鹿攤開手掌。

徐靈鹿知道他是想研究其中的關竅,還扯什麼心上人,也是不容易,這紙鶴沒了靈力就是一張最普通不過的紙,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他笑著將紙鶴放在了魏鏡澄的掌心中。

“那你可要學仔細了,不然怕是得不到心上人的垂青呀。”

魏鏡澄隻覺得掌心微微一癢,那支鶴便穩穩的停在他掌心裏,仔細的將這個粉紫色的小東西收好,魏大人打算回去就找人好好研究一下,它能飛起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用了什麼機關。

天色漸暗,整場文會,還是沒人敢來和魏鏡澄搭話,返程的馬車上,徐俊崇幾次想開口詢問,徐靈鹿到底是如何與魏大人結識的,他二人是什麼關係,可徐靈鹿似乎是酒喝的多了,一直閉著眼睛倚在馬車上,徐俊崇根本找不到開口的機會,隻能恨恨的跟他散了。

回到東院的臥房中,徐靈鹿洗了手,好好擼了擼阿潤,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真的好想念他的小貓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