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敲書房的門，輕輕的、慢慢的，有規律的。
十幾分鍾過去，她決定用手機軟件，剛打了個字，門就“嘩”的一聲開了。
她低頭看去，團團哭得雙眼通紅，眼睛裏也確實沒了之前的天真、純粹。
要不是樓下已經沒了動靜，她很想去打江似夢。
團團喊她：“姐姐。”
聲音裏充滿了委屈。
連枝單膝跪地，拿出手帕，輕輕擦拭他的眼淚。
團團沒躲，眼珠骨碌碌轉，好像不認識連枝似的。
眼淚越擦越多，連枝疊好手帕，等他再哭會。她在手機軟件輸入：團團，姐姐帶你去見媽媽，好嗎？
團團立刻抬頭，熱切地看著她：“我不是見不了媽媽了嗎？”
媽媽不是……死了嗎？
連枝摸摸他的腦袋，又打字：團團跟姐姐走，回來就不哭了，好不好？
團團迫切地想再見楊芳，用力點頭。
秋雨濕冷，連枝給他穿上厚點的外套，牽著他下樓。
莫叢坐在客廳，電視屏幕上正在放廣告，顯然他沒在看。
聽到動靜，莫叢偏頭，看兩個人都是出門的裝扮，問：“去哪？”
連枝把備好的便利貼塞給莫叢：我帶團團去墓園，看看楊芳。既然江似夢告訴團團了，隻能讓團團接受了。
連枝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冒險，怕莫叢拒絕，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沒想到，莫叢隻說：“太晚了。”
連枝臨時寫：讓司機送我們吧？
莫叢說：“我來。”
連枝受寵若驚，團團軟糯糯地說：“謝謝爸爸。”
連枝敏銳地察覺到，莫叢聽到“爸爸”兩個字，神色有些怪異。
但她佯裝沒看見，抱起團團，跟莫叢去了車庫。
墓園。
莫叢在車上等，連枝牽著團團，一步一穩走在小徑上，終於，停在了楊芳的墓碑麵前。
團團看著燈光下楊芳的黑白照片，眨著眼睛，“姐姐，這是媽媽嗎？這就是見媽媽？”
所以，他真的見不到媽媽了？
連枝摸摸團團的頭，左手撐在傘，右手艱難地打字：團團，跟媽媽說再見。
很久很久，她才聽到，團團帶著哭腔的再見。
連枝又打字，機械的女音響起：團團，以後姐姐常常帶你來，好不好？
又沉默許久，團團才鄭重點頭。
最後，還是團團拽了拽連枝的手：“姐姐，我們回去吧。”
連枝悵然，抱起團團，走出墓園。
上車後，團團靠在連枝懷裏，又睡著了。
莫叢看了團團，最終什麼都沒說。
——
剪紙工作室。
連枝坐在位置上，趕著她給的新任務。
雖然昨天晚上團團像是敞開心扉，也跟楊芳說了“再見”，但是她還是不放心。
團團起得晚，林嬸打來的回抱電話說，團團沒吃早飯，她就更擔心了。
因此，工作進度有點慢。
所幸，師傅對她一直寬容，也不催她。
中午連枝和容榕去隔壁的麵店吃麵，容榕突然捅了捅連枝的胳膊，“連枝，宋硯讓我轉告你，張彥，就那個綁架你還妄想害你的狗東西，被判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