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銳拿著煙先去給他老爸散。
然後又給黃肖他老爸散了,再轉身去找黃肖。
路過高月的時候,劉銳先瞅一眼老爸,刻意地跟高月保持了較遠的距離。
“外邊冷,要不然,你先去車上坐。”
高月肯定不願意去的,所以搖搖頭。
劉銳絕不問第二遍,然後跟鼓娟說,“彭姐,要不你先去車上,一會黃肖來喊你。”
彭娟擺擺手,也是一臉緊張。
劉銳轉頭去給黃肖散煙。
兩人湊一起點火。
目光在四處打量著這陌生的老生產基地。
這裏的梧桐樹很大,樹皮幹成殼掉下來的樣子都快趕上人手臂粗細了。
聽老劉和老黃都在感歎這裏曾經的輝煌。
九幾年的時候,他們都來這裏開過會,搞過活動。
那個時候還沒建新區,這裏一到晚上,電影院,燈光球場,錄象廳,露天的舞廳……滿滿的全是人。
具樂部裏打牌的。
露天跳舞的。
馬路上全是遛彎的。
球場是青少年打球。
半大的孩子騎著山地車在生活區狂奔。
還有鐵輪子的旱冰鞋在水泥地上滑出來刺耳的聲音。
一路火花帶閃電。
那個時候可能也沒誰說一句“你們不要影響我學習行不行”這樣的話。
劉銳很難想象那麼熱鬧的老生產基地,如今卻變得……
其實也不算冷清吧?
在年初二這一天,提著大包小包的夫妻們帶著孩子都回來了。
頭發花白的老人平常可能沒什麼笑容在這一天也變得異常的精神。
生活區十室九空。
是因為大家都搬到了新區。
但是過節都還是喜歡來老區。
總還是覺得這裏有些東西割舍不下。
像劉銳、黃肖、高月這種從小就在城裏長大的孩子可能是理解不了這種情懷的。
就像劉銳永遠也理解不了他老爸為什麼動不動就喜歡往農村跑。
如果能揮幾鋤頭,心裏會更高興。
每一代有每一代的追求。
一代有一代的不舍。
黃肖的手機震了兩三次,他拿出來看看短信的內容。
劉銳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談女朋友了?”
黃肖說,“我這麼年輕,找女朋友幹啥?”
劉銳說,“那你以前找的那些叫啥?”
黃肖說,“叫愛人!”
劉銳的脖子往後一扯,用最快的速度拉遠了和黃肖的距離。
仿佛隻有這個距離才能看懂黃肖一樣。
劉銳說,“你跟王宇在一起一天到晚都學了點啥?”
黃肖說,“直麵過去,總結現在,迎接未來。
劉銳嘴一歪,“你個老母豬戴凶罩,你是一套又一套。”
劉銳看看旁邊的高月,壓低了聲音,“王宇他還浪得了幾天?你到最後始終是要結婚的。”
“你為啥不好好找一個,早點把婚結了,你看我?”
黃肖扭頭瞥了劉銳一眼,“銳哥,我記得你好像不想結婚的。”
“不可能,你放屁,我沒有!”劉銳一臉嚴肅。
黃肖問,“銳哥,你結婚圖啥?”
“我圖……”
劉銳覺得自己結婚的理由十分充分才對,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理由呢?
“我圖……我圖……”
“圖樣圖森破!”黃肖補了一刀,大笑著說,“宇哥說的,不是我說的。”
劉銳都要準備收拾黃肖了,一聽是王宇的話,這才抽搐著臉龐放黃肖一條生路。
這就難怪,這種一聽就是出自這王宇這貨的嘴。
圖樣圖森破?嗬!虧他想得出來。
劉銳說,“我太年輕,太簡單?我要是太年輕太簡單,那天項董到分公司開會的時候,我會想到把他老爸弄到會議室裏去混個臉熟?”
高月在旁邊聽了半天,突然反問,“劉主任,你有沒有想過,王叔叔其實一點都不想見項董?”
劉銳眉頭一皺,然後擺擺手,“不可能。”
有的話其實不用說得太明白。
他們都知道小鬼難纏是什麼意思。
但是都明白集團公司的大領導下來的時候,對基層幹部的意義很特殊。
能在集團公司一把手的麵前混個臉熟的機會,誰會不願意?
劉銳在高月的臉上看到了一點神秘的笑。
就像是有什麼秘密是高月知道,而劉銳不知道的一樣。
遠處一陣騷動打斷劉銳的思緒。
幾個上了點年紀,敞開了衣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男人朝這邊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