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木盒裏的不是她想象中用來殺人的器具。
而是一對十分漂亮且華麗的蝴蝶鳳釵,在火光映照下灼灼生輝,兩麵鑲嵌著數顆小指蓋大的紅色寶石。
“哎?”
夏蒹眨眼,眸中被嚇出來的豆大淚水不自覺便滾落下來。
冰涼濡濕的指頭觸上夏蒹的眼底,輕柔摩挲她麵上落下的水痕。
“你喜歡麼?”
裴觀燭邊問,邊拿起火折子牽著她起來,走到方才的小榻旁,將木盒擱到茶桌上,用火折子點燃了蠟燭。
瑩瑩火光昏黃如豆,夏蒹剛哭過,眸光被燭火一映,顯得十分亮,少女纖長睫羽微顫,看了看桌上華貴不似凡物的蝴蝶鳳釵,抬起頭與裴觀燭對上視線。
“這個給我?”
“嗯。”
裴觀燭站在旁邊,沒坐下,任憑身上雨水滴答落在木板地上,紅衣貼著身子,燭火下,少年眉目溫柔含笑,“你戴上給我看看,好不好?”
“那個,你先等一會兒。”
夏蒹吸了下鼻子,想下榻給他找件幹淨衣服,沒想方才還一幅好心情的裴觀燭忽然攥住了她手腕。
“去做什麼?”裴觀燭漆黑鳳眸睜大,直直看著她。
“我去給你找幾件幹淨衣服,你這樣萬一著上風寒”
“沒關係,”裴觀燭眼睛一眨都不眨,瞳孔好似黑色旋渦,“你現在就把這個鳳釵戴上,我要看。”
夏蒹心頭怪異,摸了摸淩亂的頭發,端起燭台,走到自己的梳妝台前。
“這個要怎麼戴啊”
穿書這麼久了,夏蒹一直沒學會梳發髻,這些日子芍藥不在她身邊,她仗著廟裏沒什麼人一直都是用紅色細繩把頭發鬆鬆綁一個低馬尾,隨意的不行。
此時一撞上這個時代女子要用的鳳釵,夏蒹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戴了。
身邊少年沒說話,視線落到淩亂的梳妝台,從裏拿起一把桃木梳子。
“轉過去。”裴觀燭拿著梳子溫和道。
夏蒹抿唇,聽他話轉了個身子。
少女滿頭青絲垂落至腰際,發絲又細又軟,還隱隱散著溫暖的香味。
是他上次聞到的梨花香。
裴觀燭視線微怔,落到那隻蝴蝶鳳釵上,忽然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手輕輕捋起一把發絲落到手心,動作又輕又緩的從上往下梳。
夏蒹沒想到裴觀燭的手法會那麼輕柔。
比她以前去理發店洗頭的洗頭小妹手法都要溫柔很多。
夏蒹本就犯困,眼皮一垂一垂,思緒一走神,乍然想起身後給自己梳頭的人是誰又咯噔一下醒過神來。
她的思緒就這樣反反複複牽扯拉回,終於聽到身後人道。
“好了。”
夏蒹醒神,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裴觀燭梳頭手法意外的還算可以,反正比她強。
少年坐在她身後,麵容含笑,手上把玩著那隻早已等候多時的蝴蝶鳳釵,擺正了夏蒹的身子,將那隻鳳釵插進了夏蒹略微鬆散的發裏。
“哈”
少年溫熱的喘息自耳後傳來,夏蒹覺得好奇怪,忍了好久,沒感覺到他繼續擺弄發釵,也沒聽到他說一聲好了,遲疑看向鏡子裏。
便見坐在自己身後的少年蒼白麵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視線專注看著她的臉。
夏蒹被他這眼神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
裴觀燭一動未動,視線癡癡從鏡子中移開,落到夏蒹的臉上。
“我就覺得那日我就覺得你笑的好生奇怪”少年看著她的臉低聲呐呐,“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所以我就想著這個發釵,一定要找出來讓你戴上。”
“果然,果然隻有你可以戴,夏蒹,”裴觀燭笑起來,視線癡狂專注,牢牢看著她的眼睛,“夏蒹,你對我笑一笑好不好?就像那日,你給我那個銅幣的時候那樣對我笑一笑。”
“笑?”夏蒹被他的眼神嚇到心都開始打顫。
“嗯!笑一笑!你對我笑一笑!”裴觀燭用力點頭,目光癡癡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挺翹的鼻梁,最後落到她淺粉的唇上。
“啊”裴觀燭漆黑眼珠一凝,忽然傾過身,指尖壓了壓夏蒹的嘴唇。
“怎、怎麼了?”
“顏色不對,口脂,你有口脂嗎?”
“口脂?”
她從裴府過來連個抹臉的香膏都沒帶,怎麼可能會帶什麼口脂?
“我沒帶。”
裴觀燭蹙起眉,視線落在她唇上,好半晌才眨了下眼。
他嘴角如往常一樣帶起笑,將自己的指頭伸進口中,沒一會兒夏蒹便見鮮紅的血染上他下唇,如他耳垂上兩粒紅色玉石一樣讓人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