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樹叢映, 佩有裴府家紋的馬車碾過山石不平的道路,往東西方向而去。
在距離金陵不遠的一戶小縣,築有一處懸賞司, 那也是距離金陵城最近的一戶懸賞司。
柳若藤與許致二人一早過來,也是為了這事。
昨夜二人以夏蒹能不能接懸賞令一事商談半夜,最終反對派柳若藤妥協,但還是不安的提出要求。
“到時夏姑娘要接的懸賞令, 需得我和師兄先篩選一番才行,一定要挑選個適合新手, 安全穩妥的。”
“但需得等些時日, ”許致道, “想要安全穩妥,還得順路前往冬周,這可得耐心等候一陣了。”
夏蒹聽了這話, 有些不安看向一邊裴觀燭。
她怕裴觀燭聽見要等候一陣,會不同意她接。
可當時,少年隻是靠著座椅,指尖百無聊賴撩撥她發間插著的紅梅流蘇釵。
“可以,”他麵容含笑,溫潤如玉, “我們不急。”
裴府財大氣粗。
本意是給四人各配一輛馬車,可柳若藤與許致行走江湖日久,從未如此精細過,提出要騎馬前行。
夏蒹坐在馬車裏,無聊便看前頭柳若藤騎著馬的身影,路途雖不遠,但是一路騎馬過去也十分受累, 再瞥一眼旁邊那輛精致馬車,夏蒹怪裏怪氣的哼了一聲。
殺人魔在原著裏就那麼奇怪。
都是殺人魔了,還特別愛幹淨,天天殺完人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沐浴換新衣裳,斧頭都得拿著絹布細細擦一遍,夏蒹看原著的時候還覺得這大概是屬於他的暴力美學,可如今想來,裴觀燭從骨子裏就是個高門子弟,就連殺人的時候都會嫌血髒了他的衣裳。
奇怪的讓人看不透。
夏蒹放下車簾,馬車顛簸,她淺淺睡過去,再一睜眼便是被人從外麵喊醒。
“夏姑娘,到地方了。”
夏蒹揉了揉眼,應了聲好。
此處距離金陵不遠,但與金陵繁華相差甚大,許致與裴觀燭已經先進去了,夏蒹跟著柳若藤一塊踏進門檻。
“說是隻還剩兩間上房。”許致見她們過來,回頭道。
“這附近沒其他客棧了嗎?”夏蒹問。
“再有就該是往街裏去尋了,但街裏人群雜亂,這般清淨敞亮的怕是沒有了。”
“那簡單,”柳若藤看向夏蒹,“我與夏姑娘住一屋,師兄與裴大公子住一屋就是了。”
“我也是這麼想——”
“為何?”
許致的話語被打斷,一直未發表言辭的裴觀燭站在陰影處,麵上雖帶笑,可眼神陰冷,“為何我要與你師兄一屋?”
“啊”柳若藤沒想到裴觀燭會不同意,感覺這位裴大公子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灘死物,讓人極為不適。
“夏蒹,你與我同住。”裴觀燭說著就要交錢。
“不行不行,”夏蒹忙快步過去抓住他衣袖,“這怪男女授受不親的!咱倆哪能住一間屋,再說柳姐姐與許大哥也”
“男女授受不親?”裴觀燭嗤笑一聲,眯起眼看向她,將碎銀子擱到櫃前,垂頭靠近她,“你是我的燈籠,那二人如何,又與我何幹?”
話語未盡,表達之意卻格外明顯。
裴觀燭厭惡男女主,壓根沒把他倆當人看。
可夏蒹是真不想跟殺人魔睡一間屋。
“裴公子,”夏蒹蹙起眉,“可是我真不好意思跟你睡一間房。”
“有什麼不好意思。”裴觀燭蹙起眉,盯著她看了好半刻,才微微睜大眼。
冰涼指尖點了點夏蒹的眉心,夏蒹抿緊唇,抬眼看他。
少年的神情說不出的怪,像是覺得荒唐又好笑,“在想什麼,你打地鋪。”
好家夥,跟你在一屋我連個床都睡不上了。
“裴公子,”夏蒹拉了拉他衣袖,“你要是跟許大哥住一間屋,我就我就讓你給我塗口脂,這樣行嗎?”
像是覺得自己開出的條件確實沒什麼吸引力,夏蒹呼出口氣,“我現在力氣可是很大的,裴公子肯定控製不了我,你同意的話,我就百依百順讓你給我塗,裴公子若錯過今日機會,可就沒下次了。”
裴觀燭:
裴觀燭轉首看她。
少女的指尖緊緊絞在一起,她抿著什麼也沒塗的下唇,整個人被一股緊張地恐懼所裹挾,那是夏蒹隻要是一對上他,便一定會出現的情緒,也是所有對他有所了解的人,都會泄露出的情緒。
夏蒹心尖跳跳,隻感覺目光前後夾擊,後頭兩道目光快將她們二人一並捅成篩子,偏偏裴觀燭還盯著她長久無言。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