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蒹回想起小時候和奶奶一起去市裏一家展覽館。
那尊花瓶放在高高的展覽台上,白瓷之上雕刻著鏤空的暗紅花海,上頭有碎碎的暗金,在展覽台暗色的燈光下,美到不似凡間物。
那尊花瓶不該插上鮮花,因為它早比任何的花朵都要美,美到當年夏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看到它的第一眼都是愣的,傻的。
而夏蒹之所以,會第一反應用花瓶去形容裴觀燭。
也是因為那尊白瓷花瓶上,大片大片的暗紅花海,就像血一樣,給人感覺極為鋒利又危險。
“你又怎會不知道自己的美呢?”夏蒹看著他,“還是說,世人的誇讚根本入不進你耳呢?”
“美,”裴觀燭輕輕笑起來,“夏蒹這樣誇讚我,讓我想起你我第一次初見。”
“什麼?”
“遊廊,”他提醒,“我當時坐在廊下。”
夏蒹微微瞪大眼。
“我就說不是我的錯覺!”
雖然那之後裴觀燭好像也側麵提醒了她一下,但始終表達的曖昧不清,夏蒹一直都沒辦法確認。
“嗯。”他悶悶笑起來,“不是錯覺,當時金環磕傷了腳踝,我坐在廊下休息。”
“磕傷了腳踝?”夏蒹皺緊眉,“怎麼還會磕上腳踝的?”
“因為那陣子我不太想吃飯呢,”裴觀燭反扣住夏蒹的手,十分自然與她指尖相扣,“飯食從主堂端過來,麵點一類的食物便總會沾染上一股檀香味,而且那些飯食太過完整,我還要讓來喜先吃,但他先天失智,我每次將飯食給他,他便總會將那一餐全都給吃了,一點都不給我留。”
夏蒹:
“也真是辛苦你了”
“還好,當時其他人也並不喜剩飯給我吃,我隻能將麵點撕一撕,但也食不下咽極了,”他說起這些,都像是有些惆悵,“雖我並不好口腹之欲,但每一日都不太開心,幸好夏蒹來了,我當時也有照過鏡子,我覺得我瘦的像餓死鬼。”
但當時,他繞到遊廊柱後,卻聽到少女嗓音好似未熟的青杏。
她說他好看。
“我當時,其實是想把你殺了來著。”
夏蒹瞪大眼:“哈?”
“嗯,”少年眉眼清冷,“我覺得你在嘲笑我。”
夏蒹:
好家夥,她自己都想不到,原來她第一天就給自己埋下了這麼大一個死亡炸彈。
她就說那天晚上怎麼裴觀燭來的這麼湊巧,還非帶著她走遊廊那條路,想必是殺不了,也想讓她吃些苦頭。
夏蒹:就無語。
“怎麼會這樣想,真是服了你,”夏蒹瞧過去,“你現在可得信我的話,我覺得你美,那一定是真的,知道了沒?”
裴觀燭輕輕“唔”了一聲。
“還是,沒感覺到,”裴觀燭微微蹙眉,“我和夏蒹生的又不像。”
“還非要和我生的像才叫美嗎?”夏蒹無語了,“那你之前,之前不還說來喜很符合你的理想型嗎?”
“嗯,”裴觀燭輕輕點頭,“因為我身邊,很多人都長這樣,我的娃娃也長這樣,我覺得他生的,十分順眼。”
夏蒹:
“但我現在不
覺得了,”他罕見的抿了抿唇,垂眼看她,“來喜也不好看,我的娃娃也不好看,因為他們和夏蒹不像,我們都不好看。”
“隨便吧,”夏蒹頭都大了,懶得再和他議論什麼美醜之分,“反正你在我眼裏很美,我在你眼裏也很美嗯,反正你就記住了就好,不用再懷疑什麼。”
“好吧。”
裴觀燭彎了彎眉眼,明顯沒信,卻像是心情不錯,牽過她的手往前走。
“對了,”夏蒹看著他半束起來的墨發上鮮紅的發帶微蕩,扯了扯他手,“有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