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舅一副為難的樣子,說了好幾遍“那你就”,卻愣是沒把話繼續說下去。
我無奈的笑了笑,說:“別說這些不開心的話題了,可以嗎?”
有些無力的靠在沙發上,我煩躁極了。
我舅忙說:“好好好,不說這個了,你現在在佳音那邊?我過去的話,不算打擾你們吧。”
“算。”我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
手機那頭,我聽到我舅鬱悶的磨牙聲,哈哈笑了起來,說:“我跟您開玩笑的,舅,過來吧,我也想見見您。”
說著,我看向窗外,大雪已經停了,此時豔陽高照,雪正在一點點的融化,我想,再不見我舅,大概又要見不到了吧,因為天亮了,我又該踏上征途了。
宋佳音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衝我笑了笑,眼神中透著幾分無奈。我們總是分離,我覺得她做我的女人,甚至比不上那些軍嫂。
我舅說:“那我就過去了。”
“好。”
掛了電話,宋佳音問道:“舅舅要過來?”
我點了點頭,看著她,打趣道:“你這聲‘舅舅’叫的可真自然,要不以後……直接改口跟我媽叫‘媽’吧。”
宋佳音沒好氣的夾起一個包子塞進我嘴裏,說道:“你想得美,不正式過你們陳家的門,別想占我便宜。”
我鬱悶的看著宋佳音,說:“宋大美人,你還計較這個?”
她作勢要用筷子敲我的頭,我抓住她的手,柔聲說道:“我開玩笑的,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婚禮,而且我也知道,即便你不喊我媽為‘媽’,你也做了天下所有兒媳婦該做的事情。”
宋佳音和我十指相扣,說道:“我隻希望能在千裏之外替你分憂,其他,別無所求。”
我心裏感動,起身抬起她的下巴,彎腰吻了上去。
“佳音,我愛你……”
“你說過很多遍了。”宋佳音低笑,輕聲說道。
我笑了笑,輕輕將她的頭發挽到耳後,說道:“說再多遍都不夠,以後,我也會一直說,一直說……直到你聽膩了。”
宋佳音輕笑著搖搖頭說:“我永遠都聽不膩。”
看著認真的宋佳音,我心裏真的很感動,她再沒有說過要我去到她的世界,和她站在同一高度看風景的話,相反的,她為了我,停止了向前的步伐,等在原地。以前的她,旺夫成龍,期盼著我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能站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傲視她那個世界的人,而現在,她隻想我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被宋佳音愛著,無論是什麼時候都很幸福。
……
過了沒多久,我舅來了,宋佳音說:“你們聊,我給你們泡茶。”
我忙攔著她說:“不用,你得多休息,先回房間休息吧。”
我舅笑了笑說:“是啊,這裏咱爺倆自己來就行了。”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宋佳音笑著回了房間。
她進了房間以後,我舅伸手在我麵前晃動了兩下,說:“看了一晚上還沒看夠啊?走個路都要盯著看?”
我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看向我舅。他和以前一樣豐神俊朗,隻是頭上已經多了些蒼蒼白發。看著那些白發,一股心酸湧上心頭,我舅也一臉嚴肅的看著我的臉,然後抬手摸了摸,揉了揉,我笑了笑說:“我是不是很醜?”
“不醜,醜的話,人佳音能看上你嗎?”我舅笑了笑說。
我也笑了,說:“您坐,我給您泡茶。”
我舅點了點頭說好,我一邊給他泡茶,一邊說:“您怎麼還不結婚?聽說我那位準舅媽關係特別好,可就是不結婚,您這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根本就是耍流氓啊。”
“我和她是不婚主義,以後也不會要孩子,等你這邊穩定了,咱倆就去周遊世界,等老了,走不動了就喊你給我們養老送終,反正你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我笑了笑,說:“如果這是你們的選擇,那我尊重你們,如果這隻是你個人的選擇,那我隻能為你祈禱了,但願舅媽不會因此離開你。”
我舅聽了我的調侃,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說道:“她不會的,對了,等你回來,宣布你的身份以後,我帶你見見她,一起吃頓飯。”
“行啊。”我笑了笑說。
其實我一直都對舅舅那個國外大家族的未婚妻特別好奇,我想能讓我舅一直等候,一生不娶的女人,一定也是極為優秀的。
我將泡好的茶遞給我舅,我舅接過茶,喝了一口,笑著說:“感覺跟做夢似的,之前我都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你,還能跟你說話。要知道,在聽說你被槍斃以後,竟然直接被他們給丟進了焚燒爐裏,我差點就要把你未來老丈人給五馬分屍了。”
他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房間,生怕宋佳音會不高興,隨即說道:“結果沒想到那隻是一場戲,老實說,知道你還活著的消息時,我以為自己在做夢,高興的好幾天沒睡著覺,再三確認,跑去要你的照片,直到你守佛叔那邊不斷傳來你的消息,我才真的敢相信。”
聽到我舅這麼說,我心裏真的很內疚,我知道那種失去親人的感覺,是多讓人絕望和悲傷,好在我活著回來了,否則我的死,就會像我父親的死一樣,讓我的家人陷入一生的悲痛中。
我舅見我不說話,笑了笑說:“好啦,你都回來了,咱就不聊這些不開心的話題了,說說吧,你後麵打算怎麼辦?”
我淡淡道:“什麼怎麼辦?”
“你不是還得回去嗎?準備什麼時候走?”
我皺了皺眉,沉默片刻,說:“應該一會兒就出發,我這次過來,是在預料之外的行程,想必上頭一定會對我的莽撞不滿的。”
我舅一聽,翻了個白眼說:“管他們個卵,為了他們個人的利益,讓你一個人麵對那麼多的危險和困難,他們也好意思坐享其成!”
看得出來,我舅對上頭是十分不滿的,我笑了笑,說:“也不能這麼說,在那種情況下,我想活著就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他們能給我這條路已經不錯了,何況我去那裏也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我父親,為了挖出當年的秘密,找到讓我父親含冤的真凶。”
我舅看著我,一臉心疼的說:“小名,讓你受苦了。”
說完,他有些猶豫的皺眉不語,我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要問什麼,我說:“您是想知道,我打算怎麼處理和陳江河的關係?”
我舅幹笑了兩聲,我說:“我是不會原諒他的。也許我能理解他,但我不能原諒他,既然他已經決定救鍾情,就說明他已經準備好了承擔這個後果,所以有這種結果,我想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小名,你真的狠得下心?”
我苦澀的笑了笑,問道:“舅舅,我若狠不下心,您讓我怎麼去見我那些慘死的兄弟?別人不說,就拿狼牙來說,狼牙是我眼睜睜看著受折磨的,至於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我卻統統不知道,他的屍體,也許被丟進了海裏喂魚,也許被剁碎了喂狗……反正是屍骨無存!死了以後連個完整的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