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11:45,我被鬧鍾喚醒趕到青青的住處,
發現阿斌早就到了,正拎著大包小包陪青青等在路口。
氣氛有點詭異,我硬著頭皮走過去,
用連續不斷的咳嗽聲和他們打招呼。
阿斌放下手裏的東西,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關切的說:
“現在這天氣,晚上還是很冷的,你感冒還沒好,就不要再送了。”
我順勢又咳了兩聲,把詢問的目光投向青青。
青青四下看了看,說:“既然來了,就一起過去把我送上火車吧。”
說完
,過來拉著我一塊坐上了旁邊停著的一輛三輪車,
並示意阿斌帶著東西坐另外一輛。
春寒料峭,青青的手也是冰涼的。
我本想多握一會把它捂熱,但青青上車便把手抽了回去。
我怏怏把手塞進大衣口袋,對車夫說:“去火車站,麻煩騎快點。”
車夫嬌應一聲,雙腳踩住踏板站起來,扭動纖細的腰肢奮力往前蹬。
原來我們坐的是一個小個子女人拉的車,而拉阿斌一個人的到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我提議大家互換一下,青青卻執意不肯。
我暗暗搖頭,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
難道真是不想和阿斌有任何形式的接觸?
而我,是否隻是一塊擋箭牌?
我斜眼打量青青:她脖子縮在豎起的衣領裏,雙手插在兩腿之間,
兩眼茫然望著前方,目光渙散,心神不知飛到了哪裏。
在昏黃路燈的映照下,她臉部輪廓的曲線很柔和
——像淩誌的弧線。
迎麵吹來的風將她的頭發掠起,像一麵飛揚的旗幟。
我極力控製自己,不想自己突兀的咳嗽聲打斷她的思緒。
四周萬籟俱寂,隻有風聲,隻有風聲……
不對,車子經過一個避風小巷的時候,
我還清楚地聽到了青青牙關相叩發出的脆響。
阿斌說得沒錯,天氣真的還很冷,
清涼的夜霧打濕我的睫毛與頭發,風又從四麵八方將其吹幹。
有了上次的經曆,我可不敢貿然把大衣脫給青青。
猶豫良久,我伸出左手攬住了青青的肩膀,
希望我那並不寬闊的胸膛能化做青青避風的港灣。
然而,從我的手搭上她肩膀的那一刻起,
青青的身體就變得機械而僵硬,並且持續對抗著我手往回收的力道。
逐漸加力,我做了三次嚐試,但都以失敗告終,
因為青青一直在坳我的手指頭,隻差沒大叫非禮了。
我鬱悶得真想立刻就把自己的那隻左手給剁了。
聞一多說:我前腳邁了出去,後腳就不準備收回來。
我左手伸了出去,卻不知道該如何收回來。
感覺胸口像是壓上了一塊千斤巨石,我好似氣都喘不過來了,
就連坐著的三輪車也感受到了我心情的沉重,行進的速度漸漸變慢。
車軲轆間發出節奏緩慢壓抑的“咯——吱”聲,聽得人牙根發軟。
我這才發現,車子正處在一個約30度的長坡的中段。
所以用“處”這個字眼,是因為女車夫的體力可能快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她所做的全部努力,隻能是盡量維持車子不往後退,
並不能使之前進哪怕是一丁點。
這讓我想起一個笑話:
米盧和閻世鐸拉著中國足球的大車爬上一個陡坡(殺進2002世界杯)後,
米盧長出一口氣,說:“這坡既長且陡,真是難爬啊!”
閻世鐸在一邊附和:“是啊是啊,要不是我一直踩著刹車,我們怕是要滑落山穀了!”
想到這,我連忙跳下車,並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心中暗罵:“呸!什麼人不好學,非要學閻世鐸那流氓?”
由於我下了車,還在後麵幫忙推,女人輕鬆把車騎上了坡。
期間我想幸虧自己的年紀還不算老,要不這一動作說起來可就曖mei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