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章決認真地說,他幾乎要把當時的緊張都忘光了,卻還是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你願不願意和我試試看?”
他十七歲時想了很多很多種表白的句式,在網路上,圖書館的書裏找尋例句,在心裏偷偷計算成功率,他拿一張記滿句子的紙看著浴室鏡子裏的自己,最後挑了很樸素的一句。
每次對鏡子學說喜歡的時候章決都有難以形容的羞怯,是那種Harrison和艾嘉熙不會相信這是章決的羞怯。甚至章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一麵。
但陳泊橋的確是章決無趣的望得到頭的人生裏,唯一可以想到或念出來就感到心動不已的名字。就算現在已經這麼熟悉,聊天,擁抱,接吻,**了,章決再次表白,臉頰依然會因為陳泊橋的注視而發燙。
陳泊橋看著章決,平靜的呼吸著。他的信息素氣息把章決緊緊地繞了起來,放在章決小腹的手很輕地動了一下。
“願意。”陳泊橋說,又說“我也是”,說“我也喜歡你”。
過了片刻,陳泊橋問:“你那時幾歲?”
“十七。”
章決房間的窗開著很細的一條縫,汽車的發動機聲從樓下傳上來,車燈一晃而過,柏樹的陰影在房裏繞了一個大圈。
應該是章決的父親回家了。但陳泊橋和章決都默契地當做沒有看見,都不提起。
陳泊橋笑了笑,說:“要是那時候在一起,你也不會現在才有。”
他把章決打橫抱起來,走到床邊,壓在床裏。
沒在床上親熱太久,陳泊橋鬆開了章決,他貼著章決的耳朵,說“明天上午來接你”。
章決送他下樓,客廳裏沒人,章決開了門,目送他坐上車,看轎車駛出家裏的鐵門,紅色的尾燈消失在夜晚的霧氣裏。
走房路上,父親站在二樓的走廊裏叫住了他。
父親身上還有股初春夜晚的寒氣,站在橙黃色的燈下,背挺得很直,母親站在父親身後的不遠處,換上了絲綢的睡袍,頭發散著。
父親對章決說:“陳泊橋還可以。”又讓章決到了亞聯盟,好好注意身體,定期檢查,待婚期定了,他和章決的母親也會盡快過去。
四十九
第二天,章決的父母陪他們一起到了機場。下車後,在航站樓下,父親和陳泊橋握了手,帶著母親回去了。
飛機降落前,陳泊橋和在機場等候的助理通了一次話,航站樓的情況似乎不大好,機場的vip汽車通道出口附近有很多媒體和記者駐守,出機場時恐怕會遇堵。
章決看著陳泊橋通電話下指令,還沒有什麼實感,等下了飛機,坐上轎車往外開的時候,才知曉亞聯盟的媒體有多熱愛陳泊橋。
長槍大炮圍著轎車的單麵玻璃,企圖通過捕捉到車內兩人姿勢,窺得一絲陳泊橋和他未婚夫的關係。
但開出了通道口,進入亞聯盟首都機場外的高架橋後,道路便順暢了很多。
亞聯盟首都的緯度低,氣溫比新獨立國還高一些,但這天沒有太陽,是陰天。
從機場到陳泊橋的家裏,轎車行駛了兩個小時,駛入一座很大的莊園。
“我父親以前住的,”陳泊橋對章決說,“我服役的時候不太回家,也沒有自己的住處。繼母早前搬走了,我最近就住在這裏,你要是覺得太大,可以換個地方。”
章決說覺得很好,陳泊橋便笑笑,說自己不喜歡家裏人太多,所以調走了一些住家傭人,讓章決在家迷路的時候記得打他電話。
章決一開始不以為然。
他到了房裏,洗漱後睡了一個倒時差的覺,而陳泊橋有必須要去參加的會談,不在家。睡醒起來後,章決走出去,被牆壁上掛著的畫吸引了,走了一會兒,還真的迷路了,繞了半天沒碰到人,隻能硬著頭皮給陳泊橋打電話。
陳泊橋接到電話,笑了章決半天,說派人去找他。
章決掛下電話沒多久,來了陌生號碼,是房子裏的管家,問清了章決的位置,往章決這裏趕。章決站在牆邊看著管家匆匆忙忙走過來,忽而疑惑,陳泊橋為什麼不能早點把管家號碼給自己。
沒過多久,陳泊橋也回來了,晚上吃了飯,他好好地帶章決認了一次路,才又帶回了房裏。
章決的身體穩定後,婚期也定了,定在四月底。
他和陳泊橋一起擬定了婚禮賓客名單,又加上了父母給他發過來的需要邀請的貴賓,花了一個下午手寫了請柬。
陳泊橋的助理把請柬拿去寄送,陳泊橋看了看表,問章決願不願意出去逛逛。
章決說好,陳泊橋便帶他去車庫,選了一台陳兆言收藏的敞篷古董車。
古董車是灰藍色的,漆上得很亮,發動機的聲音柔和,從陳泊橋家開出去,經過起伏的草坪和早春的野花,順暢地開上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