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在空中的月鏡已有了黯淡的趨勢,盛夏的夜晚連風都變得幹澀帶著一陣一陣的刺痛,許妄用手背蹭掉了嘴角處新鮮流下的血痕,微顫地從口袋掏出鑰匙,插進門鎖,用了極大的力氣旋轉才打開大門。
許妄慶幸夫人和江若歲已經熟睡,摸著黑按著自己熟悉的軌道想要優先回到房間去,卻在轉角處遇到了秋月。
就算不看清許妄身上的痕跡,也能從身形輪廓發現他的破敗,尤其是許妄走過來想要跟秋月做出“噓”的動作時,她都能看見一滴肉眼可見的血塊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
驚恐的瞪大雙眼,呼之欲出的驚嚇被許妄忙不迭衝過來堵住,牽動著傷口的他忍不住發出一聲難掩的嘶吼。
“別,別吵到少爺。”
秋月幾乎是背著許妄將他帶進屋子裏的,燈光被“啪”的一聲打開,速度又急又狠,許妄坐上自己的床休息,有些無奈的勸說:“我隻是出了點意外,別拿我的燈出氣。”
秋月才不聽他的鬼話,一副馬上就要出去叫秋阿姨的架勢,許妄想攔著她,無奈身體實在是吃不消了,隻能任由秋月跑出去。
他脫下跟著自己被蹂躪了不知道多久的襯衫,又壞了一件,他有些可惜的把衣服丟在地上,彎腰從床底翻出藥箱給自己上藥。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心處理傷口的許妄沒有警惕,步伐略緩的腳步聲不像是知道實情的秋月該做出的舉動。
“秋月我真沒事,我上個藥就好了,別麻煩秋阿姨了。”上半身轉了過來,嘴角牽著無奈的笑意,可惜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麵色僵硬,震驚到險些摔倒,“少爺?!”
江若歲光著腳,細長的雙腿裸露在空氣之中,他還穿著睡衣,麵露疲憊,眼角還有困倦產出的淚花,應該是被吵醒的。
“少爺,光腳對身體不好。”許妄上藥的手一頓,幾乎意識到少爺沒穿鞋的瞬間就欲衝過去把少爺抱回他自己的屋裏。
可惜江若歲不領情,甩開了他伸過來的手,退後了好幾步,疏懶的語氣說著:“別碰我。”
少爺沒有來過許妄的房間,雖說之前這裏是江若歲專門放玩具的地方,但自從收留了許妄之後這個房間裏的東西就歸他了。
江若歲沒有理會他的阻攔,依舊我行我素走進屋子裏,原本放置玩具的櫃子依舊放置著玩具,跟十二年前幾乎無異。小時候喜歡的東西大了再看隻會覺得羞恥,江若歲匆匆掃視了一圈後自顧自坐上了許妄的床。
“自己主動說去做了什麼。”
江若歲是在盤問他身上的傷,許妄低著頭緘默沉靜,手上還抓著原本想沾上酒精擦拭傷口的棉棒,指腹揉搓著上麵的棉絮,酒精醺醉的氣味在空氣中揮發極其刺鼻。
“江家不會對外人客氣的。”話至以此,許妄自然明白江若歲說的意思,如果自己是因為外人受了欺負,江若歲作為他的主人也不會讓欺負他的人好過。
程煥的話曆曆在目,就像一個還未奏效的詛咒懸在許妄生活的周圍,說出口和未說出口似乎都不能改變他對少爺的想法,但它就是如一把刀懸在腦袋上,隻要線鬆了警惕,那刀就會毫不猶豫的砍下他的腦袋。這一切隻有他自己知道被揭露一切絲綢麵紗會是多麼慘烈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