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怎麼辦?”蘇虹轉回話題,問小武,“校方會給處分?”
“應該是記過吧,不過畢業證沒問題。”小武說,“剛剛她父母來了,她爹就是研究所的——我說她怎麼那麼熟悉儀器操作,原來是有家學。我把他們都勸回去了,孩子走的時候,還哭著呢。”
“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雷鈞翻了翻筆錄,不鹹不淡地說,“自己捅漏子自己負責,再說連曹雪芹她都見著了……”
“啊啊?!”蘇虹忽地站起,身子幾乎要探過來,“見著曹雪芹了?!”
“碰巧見到的。聽其言觀其行,自尊心和自卑一樣強烈,不太好往來的一個人。”
“那是肯定的,畢竟是從那種家族裏走出來的,”蘇虹歎了口氣,又想起什麼,“你沒問問他後四十回怎麼寫的?”
“那時候他還沒寫到後四十回呢,叫我怎麼問?”雷鈞翻了個白眼,“況且我也不是他的粉絲。”
“知道知道,您是金迷。”蘇虹坐回到椅子裏,表情已經全無興趣了。雷鈞喜歡金庸,這全局都知道。
“事情就是這麼怪,蘇虹,我不粉曹雪芹,但是我能見到曹雪芹,我粉金庸,但是我見不著他。”
“現在買張機票,直接去香港唄,想見一個活人還不容易?”
“人家金庸哪能說見就見?”雷鈞搖搖頭,“我見得著死的,卻見不著活的,這世道啊……”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奇怪?”小武在一邊皺眉搖頭。
“算了。”雷鈞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先回去了,好好的年假泡了湯,想起我就覺得憋氣。”
“別氣別氣。”小武趕緊說,“頭兒你放心回家,今天我和蘇虹值班,反正局長也開會去了。”
“局長比咱頭兒還倒黴,她是寧可去五代十國那亂地方,也不願意去市裏開會。”蘇虹說,“咱局從梁所長傳下來的傳統,願意對著書也不願意對著官。”
時空平衡處之前隻是個研究所的附屬機構,如今已經去世的所長梁毅,當年是研究時空穿越技術的首席負責人,蘇虹和雷鈞都是梁所長的學生。小武進來那年,這個機構才脫離研究所獨立,並且更名為“時空平衡處”,穿越局是它最核心的部門。梁所長退休之後,接替他的是現在的局長,也是梁所長手下技術最出色的弟子淩涓。
從辦公大樓裏出來,雷鈞進了停車場,五分鍾之後,老舊的富康車吭哧吭哧爬出大院,上了公路。
現在是九月初,雷鈞上初三的女兒蕾蕾今天去學校報到,本來父女倆約好了趁著暑假結束之前,一塊兒去郊外東山玩一趟,但是因為監視器發現雍正年時段出現非正常波動,雷鈞愣是守在所裏一個禮拜沒回家,包括其間還“出差”去了趟清朝——按照保密守則,這些雷鈞並未告訴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