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宸貴妃讓我做的。我們一家老小的命都握在她手上,我不敢不聽。”
張少任死灰般的臉上全是痛苦,還有一絲解脫的釋然。既然都是一死,不如把真相說出來。
他也是有良心的。
事情很簡單。
宸貴妃不喜廿棠奪了皇上對她的寵愛,心生嫉妒,找了個長相不錯的侍衛,以全家人的命做威脅,讓他做廿棠所謂的“情人”。
然後又偷了廿棠的手帕假裝信物,成了所謂的人證物證。
宸貴妃此時早已驚慌失措,儀態更是顧不得全然沒有平日裏的精致。
他竟然敢,真的敢把她說出來!
宸貴妃憤恨的瞪著張少任,那眼神恨不得將他淩遲活剮!
不過也沒有任何威懾力就是了,她正哭的楚楚動人,企圖靠以往的情誼挽回陳寒雲的心。
“皇上,臣妾都是聽信喜兒這個賤婢之言,一時糊塗犯下的錯,皇上冤枉啊!”
喜兒滿臉悲憤,“皇上是奴婢被豬油蒙了心,不忍看娘娘日漸憔悴,奴婢該死!”
說完,一頭撞上柱子,鮮血噴湧而出,濺到白玉地板上,像一隻隻絕望破碎的蝶。
陳寒雲臉上滿是厭惡,他最討厭這種勾心鬥角之人了。
“來人,把宸殷茹拖下去,貶為貴人,杖責三十,貶到冷月宮。”
冷月宮,就是冷宮。
宸殷茹如同晴天霹靂,呆呆說不出話,隻是在被拖下去的時候,狠毒的大罵廿棠:
“宋廿棠,你不得好死!”
陳寒雲不願再聽下去,一甩衣袍,臉色沉默:
“張少任誣陷嬪妃,與宸殷茹合謀,念知錯就改,杖責三十。”
“棠妃聰慧,自證清白,賞紅翡滴翠金步搖,乳白珍珠瓔珞。”
“臣妾謝皇上賞賜。”
廿棠從南熏殿出來,隻覺得神清氣爽。連天的煩悶一掃而光。
“娘娘,你好厲害!”
“那是!走,去看看宸殷茹。”
一踏入冷月宮,蕭條冷清,破敗不堪,看得廿棠都忍不住咋舌:“真是‘樹倒迷糊散’啊。”
隔著老遠,就聽見宸殷茹的咒罵聲。
“沒想到,宸貴人到冷宮都沒忘了我啊,廿棠真是感動。”
宸殷茹一看是廿棠,神色激烈,像刀子一樣刺過來,要不是身體不能動,早就起來和她拚命了。
“宋廿棠!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要不是你,皇上寵的永遠都是我,我也不會來這破地方。”
“還真是頑固不靈。”
廿棠歎息一聲,“你還看不出來嗎,或者說你壓根兒不敢相信,皇上態度轉變如此之大,難道隻是別人搶了屬於你的寵愛嗎?”
“帝王自古多薄情,對你的柔情蜜意裏,摻了幾分真心,幾分利益呢?”
宸殷茹雙目無神,聽著殘忍的真相。突然,她看著廿棠淚流滿麵:“喜兒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我是冤枉的……”
廿棠嘲諷一笑:
“你有什麼好冤枉的呢?明明一切都是是你自作自受。後宮因為你整日不得安寧,宮女太監又是有多少以為你的喜怒無常喪失生命。”
“現在報複我不成,便把責任推給陪了你十幾年的丫鬟,我都替喜兒不值!”
“她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她們又做錯了什麼呢?對於你來說,也許隻是供你發泄的物件吧。喜歡就留,不喜歡就扔,視人命為草芥,這模樣的貴妃,真當不起這兩個字!”
“貴妃的責任是什麼,你比我更清楚,作為管理後宮的掌權人,需要如何也不必多說。”
“可你整天揮霍無度,性格嬌縱,這個位置,是你踩著多少人的屍體一步步爬上來的?你捫心自問一下,每天想起這些枉死的人,身下的椅子坐的舒坦嗎?”
廿棠深吸一口氣,“或許這些不應該由我來說,但是我就是想為那些不明不白就死去的宮人抱不平!你不應該漠視生命的,每個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哪怕隻是個奴婢。”
宸殷茹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是我錯了嗎,我隻是太愛皇上了啊。“”
廿棠深深的看她一眼,“你錯就錯在,太愛皇上了。”
說完,再也不看她,轉身走了。
身後,宸殷茹絕望的哭聲,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