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先一步回來,師父肯定已經知道重明鳥毀了結界逃走的事。所以暮流光回到藥王穀並沒有立即去回稟師父,也沒有去探詢師兄有沒有受責罰,而是先去了自己的住所。
一來,她知道師父不會責罰師兄,頂多就是責備兩句,因為這藥王穀中,師父隻對一人狠厲,那便是暮流光自己;二來,她覺得這個時候去見師父,無非是火上澆油,並沒有實質性的作用。
暮流光剛一推開門,一個熟悉的背影赫然出現在眼前,隨即而來的壓迫感令她心頭一緊。她腳步一頓,隨後關上門,規規矩矩地上前,單膝跪地,行了禮,喚了聲,“師父”。
溫秦桑轉過身,不可一世地垂眼看著她,“你和靈兒可追尋到重明鳥的下落了?”
溫秦桑問得直截了當。
暮流光知道一定是師兄為了幫自己打掩護,才這樣告訴師父的。
“師父,重明鳥行蹤詭秘,蹤跡難尋,想要找到她的棲身之處,還需要花費一番功夫。還請師父見諒。”暮流光頷首,眉頭微蹙,等候發落。
溫秦桑一言未發,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絲毫情緒。
暮流光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周圍的空氣仿佛被凍住一般,令人無法呼吸。
就這樣靜默了片刻。
“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話音落下,又是一片寂靜。
暮流光沒料到師父會如此問,原本她已經做好了迎接斥責甚至懲罰的準備,現在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好像是師父第一次關心她。
暮流光有些錯愕,胸口一陣波動,她強行讓自己鎮定,“好…好了,已經都…都好了。”那一字一頓的樣子好像雲逸附體一般。
溫秦桑沒有再接她的話,轉而言道,“重明鳥窮凶極惡,心懷叵測,放任太久終成禍患,要盡快抓捕將其封印,以免徒生是非。”
溫秦桑的話一字一句的傳入暮流光的耳朵,她腦海中又想起那隻被煉了的雀妖,心中一陣悲涼,隻覺得師父的話有些諷刺。
沉默了片刻又隻得回應,“是。”
晚上,暮流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一閉上眼睛,腦子裏都是那藤妖呆呆傻傻的模樣,還有他眨巴著那雙純淨無瑕的眼睛叫她“姐姐”的樣子。
“撲哧”一聲,她笑了,臉頰泛起微紅的漣漪,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呆萌的人啊!”
她悠地從床上爬起,趁著夜色,偷偷溜出了藥王穀。
伏羲洞裏那少年正坐在青石上,手裏拿著枯樹枝有一搭沒一搭地扒拉著篝火。那竄起的火苗映得他的臉紅撲撲的。
他突然一抬頭,看見正站在一旁看著他的暮流光,脫口而出,“姐…姐。”依舊一字一頓。
暮流光看得入神,也沒注意到他已經看見自己,直到聽他喊“姐姐”,她才晃過神兒來,笑盈盈地走過來,在他身旁坐下,“你還記得我?”
“記…得,早…些的…時…候,你救了…我…一次。他們…才…沒有…把…我…抓走。”雲逸一字一頓很認真地回答她。
這少年看起來呆傻,其實他心裏什麼事兒都明白。
暮流光看著他,臉上露出淺笑,“你也救了我一次,你幫我擋了重明鳥的攻擊。”
雲逸轉了下眼珠,抿了抿嘴巴笑了,貌似想了起來。
暮流光見他那呆萌的樣子,忍不住發笑。
雲逸一臉不解地看著她,“你…在…笑…什麼?”
暮流光沒有應答他,撿起一根枯樹枝,學著他的樣子也扒拉兩下篝火,自顧自地笑。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頭環顧四周不見墨離的身影,“墨離呢?!”
雲逸隨著她的目光四下看了看頓時明白了她口中的墨離是誰,便同她道,“他…出…去…捉…魚了。”
他語速極慢,一字一頓,一板一眼,惹得暮流光連連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