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墜落的一瞬,暮流光飛身撲來,抬臂將他攬在懷裏,她低頭看著懷中的少年,他緊閉著雙眼,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角溢出的鮮血醒目地掛著,三記雷火鞭將他的皮膚撕裂露骨,鮮血在他周身的衣服上蔓延開來。
暮流光隻覺得身體裏的血液像是在被一點點抽幹,周身開始變得寒冷,從胸腔到四肢最後到大腦,陣陣寒意幾乎將她僵住,臉上的血色褪去,她顫抖著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雲逸。”
那懷中的少年眼睫微顫,逐漸轉醒,他睜開雙眼,那雙眼眸還和從前一樣澄澈明亮。他看著暮流光,微微咧開嘴角笑了笑,嘴裏緩慢地吐出幾個字,“你回來了。”
見他醒了,暮流光臉上才逐漸有了笑意,眼角含淚道,“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語氣近乎責怪。
“我以為你出事了。”
聽他這樣說罷,她感覺方才被抽離出去的血液又開始在體內流動,周身變得溫熱起來,所有的情緒隨著血液的流動湧入大腦,有恐懼,有自責,有憤怒,有心疼,還有感動。忽而臉上又露出一絲驚喜之色,她恍然間發現雲逸好像與之前不同了,而且說話流暢了許多,便知道他的心智全然好了,一絲欣慰湧上心頭。
一旁的溫秦桑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恨,勃然大怒道,“暮流光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難道你還要忤逆我嗎?!”
聞此言,暮流光內心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如火山岩漿般噴湧而出,遍布全身。她咬了咬牙根,覆手化劍,扶著雲逸起身而立,“那又如何!反正也忤逆多回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不似先前那般瞻前顧後,唯唯諾諾,這一次,她的語氣果斷堅決,沒有絲毫猶豫。
聽她如此應答,周圍的弟子都瞠目結舌,不敢做聲。
溫秦桑似是也被她這出乎意料的反應震懾,目光一滯,不過這神情轉瞬即逝,馬上又歸於平靜,表情仍舊波瀾不驚。
“把她們倆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眾人神色猶豫,並未出手。
“怎麼!你們也想造反嗎!”
此話一出,暮流光見大家神色慌張當即說道,“我無意與各同門為敵,若今日傷了誰,日後有機會定做補償。”
聞此言,眾師兄弟紛紛持劍而上,但未曾對她下真手,隻是做了些假把式,幾個不忍心的同門甚至對她好言相勸,暮流光也並未理會,隻是應接著眾人的一招一式,而沒有攻擊。
溫秦桑見狀飛身而上,但也並未下死手,隻是想將二人擒拿。
暮流光倒是沒有慌張,她雙目如炬,一手抱扶雲逸,一手持劍,丈遠外都能感到氣勢逼人。
一套劍花打出來,將將擋住了撲麵而來的箭雨,溫秦桑持續的進攻已經令她自顧不暇,何況還要顧及受傷的雲逸,這讓她有些難以應付。
溫秦桑一轉手掌,一道術法不偏不倚地打在她的胸腔上,她頓時覺得口腔一陣血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胸腔有如撕裂般的疼痛。
雲逸見狀,雙手凝聚靈力,周身再次泛起綠色光華,一聲怒吼,身上的縛仙索又一次被震碎了,他強撐著身體,用僅剩的殘力在掌中凝氣,雙手向上一抬,周邊植物的葉子隨即被催動會聚在一起,隻見他掌心向前一推,那葉子便如箭雨一般向溫秦桑飛射而去。
溫秦桑沒想到他還會有如此力量,防備不及,臂膀被擦傷。
而雲逸則因此導致內傷加劇,他臉色越發蒼白,呼吸更加沉重,若不是借著暮流光手臂的力量,他已經不能站在這兒了。
“螳臂當車!”溫秦桑不屑道。
剛要再次出手,一聲長嘯劃過天際,隨之而來的聲音讓在場的人神色慌張,除了暮流光。
“溫秦桑,百年不見,你還是這般麵目可憎,令人生厭。”那聲音帶著穿雲裂石之力響徹雲霄。
語罷,一身穿赤金色羅裙的女子臨空而立。
“重明鳥!”眾人皆被震懾一聲驚呼。
“重明前輩!”暮流光眼神略帶祈求地望向她。
“丫頭,你放心,既答應了你,今日我便不會在此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