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有人啊?”一個年輕的男人疑惑地問。
“咦,剛還躺這兒呢,咋一會兒功夫就不見啦?”老人怪道。
年輕人說:“估計是哪個小屁孩兒來這邊兒玩兒睡著了,被你撿回來,醒來又悄悄跑了。”
老人嘀咕:“哪有娃娃跑垃圾堆裏來玩兒的。”
“嘿,怎麼沒有?”另一個老人說,“你忘啦,那以前把東西扔錯了,大老遠跑來垃圾場找的人好多呐!”
“那都是大人!”
“大人能來找,那孩子調皮也能來。”
兩人都認定褚白已經跑了,爭論了一會兒也就作罷,複又出去拾廢品去了。
褚白聽著腳步聲遠去,這才放鬆下來。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突然一滯,眼睛裏流出了濕濕的液體,抹到手上黏黏的。
他的眼睛為什麼……
褚白心裏閃過可怕的猜測,用衣袖不停地擦拭眼睛,衣袖潤濕一片。
眼前朦朦朧朧的,能模糊地看見一些影子,他一喜,更用力地擦起眼前的黏液來。
等眼睛已經能看清周圍的環境時,他才從床底爬出來,打量四周。
這是一間狹窄的磚房,頂上蓋著幾張鐵皮,門邊擋著一張爛木板,左側的牆垮了一堆的磚頭,外麵是一片荒野。
從門口往外看,外麵是成山成山的垃圾堆,周邊是低矮的平房,靠西停了一排大貨車。
褚白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怎麼來到了這片垃圾場。
兩名老人還在垃圾堆裏翻找,褚白看了看,也辨別不了是誰把他撿回來的。
他們都是好人,而且生活不容易,褚白不想連累他們,打算先離開這裏。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選擇從東側的牆逃走。臨走前他還看了一眼在垃圾堆裏翻找的老人,默默地祝福了幾句。
東牆外的茫茫荒野,他走了好久才走出頭。
荒野盡頭是一條寬闊的大河,河對岸高樓林立,燈火璀璨。
他走上河堤,目光卻落到一處標語牌上,燈光下,幾個明亮的地標大字看得他頭暈目眩。
他還在這座城市裏,他還好好的活著。
可是他有什麼資格?
河水奔流不息,河麵波光粼粼,整個城市都倒映在裏麵。
褚白閉了閉眼睛,兩行淚滑過臉頰,被晚風吹得冰涼。
他爬上欄杆,心想著,就這樣吧,跳下去,所有的痛苦就會消失了。
“誒誒,你別跳!”
一個人突然從坡下竄出來,一把拽住褚白的腿,把他拉了下來。
褚白駭然回頭,想要掙紮,卻被男人死死地抱住不鬆手。
“你這死孩子,長得白白嫩嫩的,幹啥不好要跳河,跳下去值個啥,跟叔叔回去,叔叔給你找個好人家!”
男人嘚嘚地說個沒完,著急得頭上直冒汗。
褚白冷靜下來:“叔叔,您放開我吧,我不跳了。”
“那不行!”男人一口否決,又軟下語氣道,“萬一你又想不開咋辦,你就跟叔叔一塊回去,等你徹底想開了,叔叔再放你走。”
褚白無奈地想,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樣,還是先讓這位大叔安心吧。
“大叔,您別抱我這麼緊,我不會再跳河了。”他保證道。
“那你跟我走!”男人立刻說,同時緊緊拽住他的胳膊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