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白雨茉捂著臉跑下樓,到處尋找藥房的位置。
谘詢台的護士看到她的臉差點暈過去,按著人中給自己提神。
這是什麼品種的寄生蟲啊,把好好的一個大美人變成了人形催吐怪物。
護士咬住牙閉緊嘴巴,生怕自己會吐出來刺激到病人情緒,然後渙散地看向白雨茉:“等等,您不能出去,請先跟我去隔離室,醫生馬上就到。”
“來不及,把驅蟲的藥膏給我拿幾隻,快!”白雨茉吼道。
“這……”護士想說她沒有那個權利,可是一想到他們醫院的口號就是為顧客提供無微不至的關懷,盡可能滿足病人一切正當需求,拿兩隻藥膏應該也不算什麼吧?
“好的,請稍等。”她應下來,一頭冷汗地跑向藥房取藥。
太可怕了,她也怕被寄生蟲寄生啊,等會兒要不要給自己也塗一點?
白雨茉焦急地跟在護士身後,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生怕嚴婭童的魂魄還會跟在她身後。
可是她想錯了,跟著她的不是鬼魂。
一隻小小的蝴蝶扇動翅膀,飛進了醫院,尋著蟲子的味道,一路飛到了藥房。
白雨茉心有所感,甫一抬頭,便看到從天花板上俯衝下了一隻鱗翅緋紅的蝴蝶,那蝴蝶長有纖長的半透明蟲身,通紅的複眼突兀的長在頭頂,詭異地盯著她。
“這是什麼東西!”
她狼狽地躲開,蝴蝶翅膀一扇,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圓弧,又向她襲來。
它的目的那麼明確,白雨茉多麼聰慧,瞬間便將它跟自己臉上的蟲子聯係到了一起。
所受的一切委屈都化作了憤怒,當她躲閃不開的時候,幹脆伸手迎了上去。
小小一隻蝴蝶,她還撕不爛嗎?
“來呀!”
蝴蝶朝她的臉飛來,她主動往前一步,在蝴蝶撲上來之前,一把抓住它的翅膀,用力撕扯。
纖弱的蝶翼被撕了個粉碎,紅色的鱗粉噗嗤噗嗤往下落,就像從天散落的眼花,夢幻般絢爛。
白雨茉將四分五裂的蝴蝶扔到地上,吐了一口惡氣,用力地踩了上去,用腳底狠狠地碾著。
“飛,我讓你飛,我看你還怎麼飛!不過就是一隻惡心透頂的死蟲子,我怕你嗎,啊,我怕你嗎!”
她大口喘氣,頭上冒了一層虛汗,暈眩地提起了腳。
紅腫的眼皮無力的耷拉著,瘦瘦高高的身影走到麵前,她抬起頭往前一看,頓時嚇得後仰,手指成爪狀護著臉兩側,後退潰逃。
那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她自己。
在她麵前,是一麵長度和高度都看不到盡頭的鏡子,將前麵的整個空間,將她的整個世界的一半都封住了。
鏡子裏的人醜陋不堪,哪怕多看一眼都讓她難以接受,惡心到吐。
可那個人卻是自己。
她轉身想跑,撞上了另一麵鏡子,抬頭的一瞬間,無數重人影晃來晃去,在鏡子裏兩兩相對排成了一條沒有端點的線。
往左,往右,凡是她想跑的地方,都出現了一麵鏡子,不可計數的自己在數個空間裏穿梭,每一次轉身,都是人海翻湧,天翻地覆。
而頂上的白光,將她照得無所遁形,照得鏡子裏的自己醜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