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棠支開了白芷,打發她去買幾盒胭脂螺黛,自己一個人閑散的在街上走著,人聲鼎沸裏,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熱鬧,反倒是覺得孤冷。
她厭惡嚴睦辜負她的深情,忍不住靠近楊昭的溫柔,但她現在做的,是不是也像當年的嚴睦?
昭棠沒有答案。
“姑娘,要買盒驢打滾嗎?糖葫蘆也有啊!”街邊做男子打扮的女商販叫住昭棠,笑眯眯的招手,定睛一看,竟不是召國的女子,她英氣俊朗、眉眼深邃,眼眸泛著蔚藍,大抵是卑伽國的人。
昭棠順著她的手看向她小商鋪裏的玩意兒,笑了笑道:“太子之毒是借著卑伽國茶葉下的,你們卑伽國的東西,我是不敢碰了。”
周圍聽到的百姓都點了點頭,嫌惡的看了眼女子,往旁邊避了避。
女子蹙眉,不滿的道:“你也說了是借我們卑伽國之手,沒了擅自借的那人,我們卑伽國定是沒問題的!”
“你知道我們有個詞。”昭棠要了串糖葫蘆,隨手扔了片金葉子給她,淡漠的道,“叫‘殃及池魚’。”
昭棠握著糖葫蘆轉頭走了,身後女子叫道:“你給多了——哎——”
這糖葫蘆味道倒是不錯。
昭棠一邊吃一邊往皇宮正門逛去,頻頻出宮都是拿著令牌,沒有去上報,父皇可別一氣之下,收回我出宮的令牌啊。
逛了一條街到正門的時候,昭棠已經抱了滿懷的小玩意兒,布偶狐狸、劣質的玉雕、精巧的木機關……都是普通的小物件。
天色灰蒙,昭棠遠遠瞧見城門口似乎站著兩個人,但是並沒看清,靠近些之後,昭棠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是楊昭。
他身後跟著安溪,兩人都筆直的站著,不知道等了多久。
昭棠緩慢的走過去,眼神落在背著手側對著自己的楊昭身上,他離及冠之年不遠了,喉結也越來越明顯,隔日不刮胡子,估計就和父皇一樣能蓄胡須了。
漸漸被重用,他也養成了一張冷麵,雙眼更是沉寂深邃,讓人摸不清底。
他大概不是個愛笑的人。昭棠看著他冷硬的側臉線條,垂眸想道。
再抬起眸子,昭棠便一瞬間跌入了楊昭仿若閃著光的眼神海。
他原本沉寂如潭水的眼眸豁然亮起來,平平的嘴角此刻也忍不住微微上揚,看著便讓人覺得溫柔似春風,半點沒有冷酷無情的痕跡。
誰也不敢把這樣的他和平素那個辦事果決的楊大人聯係在一起。
昭棠卻覺得離他不過五步的距離,格外的遙遠,她的腿腳變得沉重極了,一步也踏不去,一下也抬不起來。
他為什麼……願意給她這樣的殊榮?
從前昭棠刻意忽略,刻意不深究……但這個謎依然存在——他到底為什麼對她這麼好?為什麼這麼心悅她?
“殿下?”楊昭接過昭棠抱不住的包裹,隨手遞給安溪,溫和的問,“沒帶著白芷姑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