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還想說,那女子,不一定知道自己家在哪,便是她的家人找到了,她多半也是不肯回去的。

隻是這話,沒必要現在說出來,叫蘇喬心中更加煩悶。

可便是他不說,蘇喬也能發現。

回到裳繡閣後,蘇喬便問了起來,問了半晌,除了知道這女子會說話之外,其他的,一問三不知。

姓名、年紀、家住何處、有什麼朋友,統統搖頭。

便是問她還記得什麼,她也搖頭。

蘇喬拿她沒辦法,便暫且喚她煙羅,又帶到了瘋子那,請瘋子幫忙留意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到煙羅的佳人朋友。

一開始,煙羅對於旁人的敵心很大,蘇喬一時看顧不到,她便會動手——尤其哪個丫頭敢靠近她,斷了手腳都隻是小事。青溪一次差點便被她擰斷了脖子,若非籬落及時阻止的話。

且便是籬落,與煙羅對上了,也占不了幾分好處。

蘇橋拉著她說了好幾次,叮囑了好幾次。再命令煙羅與青池等人肌膚接觸過後,她才慢慢緩了下來。與熟悉的、親近的人能夠說笑,行為正常,可但凡遇見了不熟悉的人,而蘇喬又不在場的情況下,依舊容易發狂。

此後,蘇喬又跟著秦長淮去了幾次溪塢館——秦長淮並非日日都去,一個月內,也就去了兩三次,有時會買些東西,有時隻是聽曲說話,倒也沒什麼。

這日,是蘇老夫人的壽辰。蘇喬早早地便起了,讓人包好了那尊玉觀音。

本想帶煙羅去,可仔細想了想,又怕煙羅見了太多生人,在自己顧及不到的時候,動了手,便留她在王府,吩咐她隻在屋中呆著,不許出去,又讓小丫頭們好好看顧照顧著,叮囑了好半晌,方才去了。

蘇老夫人過壽,蘇府自然門庭若市。蘇喬去的時候尚早,也沒幾個人,不過是自家姐妹幾個,彼此說笑一番,吃過早飯,拜壽的人便一個個的來了。

蘇喬的祖父,為人謙厚,樂於助人,朝堂內外都結交了不少好友,也對不少人有恩,是以每年蘇老夫人的壽辰,是最為熱鬧的日子。

蘇老夫人畢竟年老,雖喜愛熱鬧,精力終歸有限,出了一開始露了麵,其他時候,都在屋裏歇著,與孫子孫女們說笑嬉鬧。

到了晚宴的時候,才真是熱鬧至極,便是連聖上也派了身邊人來送上賀禮,為蘇老夫人賀壽。

蘇喬這邊正與蘇沁說著話,忽而便有一人向她走來。

大都護唐澤端。

唐澤端今年五十有餘,比蘇征衫還年長幾歲。這會兒走到蘇喬身邊,笑得明媚:“三姑娘近日可好啊?”

蘇喬起身,端端正正地向唐澤端行了一禮:“見過唐大都護。”

“一早便聽說了三姑娘的傾城之貌,近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唐澤端說著,便要去拉蘇喬的手,蘇喬連忙避開,冷著一張臉:“還請大都護自重。”

唐澤端似乎聽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大笑出聲,一麵笑著,一麵便向蘇喬靠近:“本都護若不自重,姑娘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