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話聲方落,廳中眾人頃刻將目光投到崔烈身上,有得更是小聲議論起來,其中一些人對崔烈則已經露出了鄙夷神色。自劉宏在西園賣官以來,許多人通過宦官與劉宏討價還價買賣官職。但鮮少有人買賣九卿、三公等高官,一則是價錢太高,二來是即便買了高官,也是空有其名,不受人尊重,又不能像州郡太守、縣令等地方官能快速撈回本錢,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盡管整個天下都知道,賣官之人實際就是劉宏,而不是那些宦官,但拿劉宏也沒有辦法,隻能對那些買官之人鄙視不已。買官者因此也都會小心翼翼,不讓人抓住把柄。其他人在背後議論議論,沒有證據,也隻能作罷。
如今周琛當著幾十個官員麵前,暗示眾人崔烈廷尉之官是買來的,眾人自然都會對崔烈生出幾分不屑來。頃刻之間,卻是都將矛頭轉到了崔烈身上。
崔烈見眾人將目光都注視到他身上,有人更是對他一臉鄙視,不禁羞怒交加,上前對周琛大聲嗬斥道:“周琛小兒,你敢血口噴人,誣陷九卿!莫非不知道後果麼?”
周琛見崔烈不識好歹,不就此退下去,還要和他強辯,上前一步,卻是禁不住玩味道:“崔廷尉莫要強撐了!若是再要狡辯,莫怪在下拿出真憑實據了!”
“哼!”崔烈冷哼一聲,盯著周琛,思前想後,還是認為周琛不可能知道他和趙忠的秘密交易,放下心來,卻是上前大怒道:“周琛!本官乃九卿之一,縱然是禦史大夫,也需有真憑實據,才能彈劾本官!你一個小小羽林中郎將,不在這職責之內,怎能空口白牙,誣陷本官!好,你這便與本官到北寺獄對質,本官到要看你還敢不敢再如此肆無忌憚,威脅朝廷命官!”
崔烈說話間,上前拉著周琛衣襟,便往外拽,卻是真要拉著周琛去北獄寺對簿公堂!
周琛微微一愣,這才明白過來。崔烈敢如此膽大,原來是存心將事情搞大!若弄到北寺獄進行三堂會審,皇帝劉宏介入進來,那到時他還真不好辦!畢竟崔烈是通過趙忠向劉宏買的官,北寺獄審訊時,周琛又不能拿出證據來狀告劉宏!到時弄不好,他自個卻是會陷入危局之中,看來一不小心就觸到了一個雷區!
周琛明白過來,任憑崔烈拉著他的衣袖,腦筋一轉,卻是禁不住在崔烈耳旁低聲道:“光和五年六月壬戌日,於西園收崔烈錢……;授之河內太守、光和六年,四月初,於西園收崔烈錢……,授之廷尉……”
周琛的話聲很低,隻有崔烈聽得到。崔烈老奸巨猾,正打著心中如意算盤,好借助皇帝劉宏的威勢,好該整治周琛一番,聽到周琛報出如此詳細的證據,神情一愣,卻是從得意中驚醒過來!
周琛能知道的如此詳細,除了從趙忠或者天子中得到的證據,再不可能有其他渠道了!
一想到這點,崔烈禁不住心中一陣害怕,忙鬆開周琛衣襟,滿臉疑惑地看著對方。
無論周琛是從誰手中得到的證據,那就說明周琛在二人眼裏要遠比他更有價值。若是事情鬧大,二人肯定會為周琛而拋棄他!
崔烈如此一想,頓時麵色發白,盯著周琛深深看了幾眼,忙轉身向何進一拱手道:“何大人,老夫身體不舒服,這便先告辭了。”說罷不等何進說話,便轉身往宴客廳外走去,卻是急著回去弄個清楚,免得被周琛什麼時候擺上一道。
眾人見崔烈方才還要將事情鬧大,周琛在對方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崔烈便乖乖放手離開了。一時都奇怪的看著周琛,都認為周琛手中握著崔烈什麼要命的把柄,使得崔烈如此畏忌。有得行為不端之人,聯想到周琛剛才的舉動,也都擔心起來,怕周琛會揭穿他們!
周琛見崔烈走出了宴客廳,卻是朝其拱拱手笑道:“崔大人慢走,今晚莫要失眠就好!”
“哼!”崔烈回頭冷哼一聲,一甩長袖,再不理眾人,揚長而去。
“諸位大人,周琛來晚一個多時辰,實在是有事在身,而非輕慢大將軍和諸位大人。小子再罰酒三杯,向諸位大人告罪,還請諸位大人今晚放過小子,日後定然再不會如此失禮!”
周琛逼走了崔烈,已經震懾住了場中眾人,卻也不想將所有人得罪一遍,當下又舉著手中酒杯,自罰三爵,向宴客廳中眾位官員深深鞠躬之後,這才平靜的站起來,等眾人表態。
周琛這一硬一軟的手段,果然起了效果,還不等大將軍何進、袁紹、袁術等人帶頭表示,何進左側為首那位五十多歲的老者,卻是站起來笑道:“公璞,這裏正好有空位,便來挨著老夫坐下吧,孟德回家幾次向我說其你。說你如何少年英雄,今日總算有緣見到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