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法會將近尾聲,憐天獨本就是順著論法會的由頭來雷音寺叨擾幾日,不會停留太久。憐天獨見識過她的手段,用術法困不住她,於是好幾次他都悄咪咪偷偷上手直接抓人。借著明滅靠近他的時候,憐天獨一臉正氣的模樣和非常正當的理由保衛自己的青白拒女流氓於一米之外,手底下卻試圖借勢捉住對方,他當時能夠感受到皮膚切實握在手裏的感覺,可惜明滅離去時仍是直接從他手中像幻覺一般錯開。
好像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都是他的臆想,他自然也無法觸碰。
憐天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就算他不同意她跟著,明滅最後仍是權當沒聽見一樣跟上來。他沒有困住她的手段,相應的就沒有驅趕她的方法。
幾天相處下來,憐天獨感覺自己已經稍微了解了一些對方的作風,對方非要他的‘同意’,他便覺得這份‘同意’相當可疑,對方說不定目的在於廣陵,或是他身後的什麼。
憐天獨不相信她非要跟著他是什麼想談戀愛的說辭,但作為有類似理想甚至還成為了道途初衷的人,他名不正言不順,沒有立場對這個理由提出質疑。
憐天獨把人從不他身上拆下來,說:“我短時間內不回廣陵,”他想了想補充道,“而且師父一貫不耐理我,大概率也不用我去找他。”
“我知道啊。”明滅一臉看外星人一樣的神情看著他,“劍尊聲名在外,誰不知道劍尊走了一條入世之道,凡塵而居近千年,一邊趕早漚土肥,一邊夜起捉田雞,還要抽空修道練劍。”明滅搖了搖頭,“天道酬勤,劍尊砥礪自身,經過長時間的不懈努力,才終於走出一條屬於自己不尋常的證道之路,長立劍尊之名,真是我輩楷模、感人淚下!”
憐天獨:?
明滅:“啊!對了,聽說您還親自出恭。”
憐天獨:??
好在憐天獨到底是個體麵人,萬一他欠一些涵養,此刻就已經把人從窗台上丟出去了。他保持圍笑不動搖,反問她:“你不親自?”
明滅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臉驚喜地連連點頭,笑道:“我也親自,多有緣啊,我們真是天生一對。”
憐天獨:
憐天獨不打算在這種三俗話題上跟她糾纏下去,迅速結束掉無聊的口水話,又和她解釋:“我最近才在一個凡俗國家中致仕,來雷音寺前應了老友的邀請,要去他的鄉下書院任職夫子,凡俗生活瑣碎重複,每天的活動一成不變,實在是沒有什麼樂子可尋,而這段人生我還打算再維持二十年。”
這意思就是無論她有什麼打算,二十年內憐天獨這一頭都不會跟仙門中有什麼接觸,至於二十年後?他道途所致凡俗而居已久不是仙門公知嗎?二十年完了當然還有新的二十年,到時候明滅再想找他可就難了。
明滅左看右看他一眼,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明滅眼睛亂轉:“你退休生活還挺豐富,不愧是仙門第一打工人”
明滅靠在窗邊,托著下巴,無意識地念叨:“二十年啊還真是太長了。”
憐天獨抬眼,二十年對他們而言如白駒過隙,可能也就是轉瞬之間的事。他在俗塵的沉浮中掙紮得太久,走完一段人生又匆匆趕赴下一段,一年接一年,十年接十年,一百年接一百年,早不記得曾經百壽也算長久的時間。
這麼一想著,他好像又有一些融入了這個世界。
不過如果這個時間對於明滅來說算長,那對方果然有謀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