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在一切中什麼是真實?(1)(1 / 1)

X月X日

他說,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像幾個月沒吃過一頓飽飯的乞丐無意中中了六合彩頭獎,首先想到的就是——發財了。可見,精神上再怎麼清高的人,如果生存的問題沒有解決,也和乞丐差不多。他又想清高,又想輕鬆,又想不餓肚子,所以,他看上了我,發誓要纏住我不放。有時我會想,這個人真無恥。不過更多的時候,我覺得任何人任何事都情有可原。我和他同是天涯淪落人,且同是文人,他有那樣的遭遇跟他文人的性情是分不開的,有那樣的雄心壯誌(他說他要成為一流的文學大師,要填補中國大陸至今無人拿到諾貝爾文學獎的空白)也挺不容易。如果他繼續像以前那樣生活,給人打零工,吃了上頓沒下頓;或者到工廠裏去,一邊工作一邊寫作,他的理想可能永遠隻會像天上的星星那樣遙不可及。要想成為文學大師,沒有足夠的時間來閱讀和創作可不行,單憑才氣,總有一天會江郎才盡的。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他找了份記者的工作,既自由又有機會賺大錢(像他目前的工作,如果做得好的話,一個月收入五六千、七八千不成問題)。他至今沒能賺到錢,按他的說法是機遇的問題,他的智商不比任何人低,他想要做什麼,隻要努力就一定會達到目的的。比如以前在采石場,他想做包工頭,結果就做了;在陶瓷原料廠,他想做廠長,後來就做了;剛學寫作時,他想把自己的名字變成鉛字,不久也變了;在珠海跟人分手時,他決心身無分文地遊曆大半個中國,結果他也做到了。所以,成為文學大師的夢想,也不會是癡人說夢,總有一天會成為現實的。隻是這個理想的實現,目前得借助我的力量。所以,他是跟定我了。

他是不是很無恥?我是不是太傻?話說回來,如果我不願意留在他身邊,他也強迫不了。而我為什麼願意留下來呢?我想,除了懶(懶得做家務),恐怕就是好奇了。我很好奇他是否真能實現他的野心,好奇在記者這個職業上他是否真能發財。他已經工作近半年了,除了偶爾幾次參加新聞發布會拿到幾百塊錢的紅包,還沒正式拿到過一筆稿費或業務費。長時間以來,我給他錢似乎已變得理所當然,他也從未覺得不好意思過。如果哪一天我覺得委屈了,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我或同情我吧?

那麼,我還要繼續這樣下去嗎?傻子也可以看出,我其實是入了他精心設計的圈套了,並已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今晚,我是拒絕他了,明天呢?以後呢?我還會一次次地拒絕嗎?在得知他已經結婚並有了一個九歲的兒子的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身上不方便,我和他或許已經……現在的情形很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