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裏,靜謐無聲,耳邊還似有他那句涼薄的話語。
她怎會不知,她的一切都是皇家給的,從幼年跟著娘娘入宮那會,所走每一步都是叫人算好的,被冊封為公主,與遠在北地的津王締結婚約,再到現在,初夜的粗暴還似常常伴著噩夢出現困她,令她心悸難忍。
小公主恨極了他,“你,不會。”
那遠在北地的津王是何模樣、脾性她不知,不過聽說是一位能重振大將軍之光的將星,小公主記憶裏的爹爹是強大又溫柔的,連帶著她有一段時間她也認為這位先皇幼弟是強大而溫柔的。
短短三個字,就足以道明小公主對這位以先皇十五子身份奪嫡登基的皇帝陛下的看法。
他,不會,這一切都被定好了,津王願意接受一位比他少十來歲的新娘,朝廷也要防著這位日漸威重的王爺,這裏頭的個中平衡,沒有人會願意打破它。
可是現在有人撬動了平衡,接下來等待她的宿命是什麼?小公主已經看不穿她本來一眼望到底的人生了。
他眼尾微挑,朝她看去,“過來。”
小公主看著他,未有理會。
商澤麵色微冷,朝她走去,盯視著她的目光似有男人對女人的掠奪也似有勢在必得的輕蔑,“你且看著吧。”
直待他拂袖而去的身影消失,小公主這才緩緩地收回了目光,季童一見皇帝離去,便從殿外進來了。
小公主腿軟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墊上。
季童一進來便見此狀。
小公主白著臉,喃喃地念道,“季童姐姐,我好怕…”剛剛他離去時的模樣還曆曆在目,那狠戾且陰沉帶著篤定的模樣著實令她心驚膽顫。
秋日的涼風吹進來時讓人身心具是一冷。
小公主將腦袋蜷縮在季童的懷裏。
“殿下別怕…”季童輕輕地安撫著小公主。
小公主臉色蒼白,空濛的眸子似是驚魂未定,漸漸地起了水霧模糊了麵容,“我不知他是什麼意思,這樣是不對的,都亂套了…”
小公主喃喃地念著,臉上全是困惑不解還有抗拒。
季童想起剛剛皇帝離去時那帶著煞氣的臉眸,既憐又心有戚戚的說道,“殿下先起來吧,地上涼。”
小公主緩緩地轉過雙眸,有了一絲反應,季童扶著她坐了起來。
小公主臉上沒什麼血色,雙眸似驚似怕,但更多的是空洞,她呆呆的看著一個方向,久久不能回魂。
許久過後,小公主問了一句,“季童姐姐,你知道皇宮以外的世界嗎?”
季童怔了瞬,“奴婢入宮之前,家裏貧困潦倒在奴婢年少的時候就將奴婢賣進了宮,奴婢不知。”
這話令得小公主的目光落到了季童身上,“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
季童說道,“奴婢怎敢與殿下相提並論,殿下出身尊貴、紆朱拖紫、氣度不凡,奴婢不過是一屆鄉草,能到殿下跟前侍俸已是三生有幸。”
小公主沉默了下來,“有時,我在想…”小公主抬眸,見季童那張驚懼的臉,“罷了,我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身在這裏,就已然入局了。”小公主朝外看了一眼,又變回那幅靜默的神色。
小公主一直都很安靜,也沒脾氣好侍候,正如季童所說,能到殿下跟前侍俸那是她三生有幸,到了別的宮都是動輒打罵,在這裏小公主與她平易常稱她做姐姐,當然,她也不敢真的與小公主稱姐道妹,隻是,這樣的平易近人在宮裏是少見的。
高山之顛下,明崖村。
秋收的季節,川細月歸家有月餘,川頡華多年前紮根在此地,地裏頭也是種了些莊稼,川細月便跟著他一塊下地收割了。
一大片高梁地,川細月已經抄著家夥沒入了地裏頭。
川頡華看著這一大片高梁地,以及周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心中輕鬆,正欲下地,餘光便見有一小子過來了。
來人的是康家的康奈,族裏頭要指給小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