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時候,有個男人那麼站著,他手腕的顏色像蒼白的梔子,似乎不太歡樂。他那麼站在門口,當了個故意攔人的不速之客。
遲早枝的腳步停在這裏。
什麼新鮮的碰瓷手段?
江野望走上前來問,“你現在心情不好嗎?吃個飯怎麼樣?”
遲早枝覺得很老套。
遲早枝反問:“難道會心情好嗎?你也可以親自體驗下我的生活。”
江野望點點頭。
他默認了這種綁定。
所以——
“中午可以一起吃飯嗎?”
兩個人陷入了某種僵持,路過的人也有看著他們的。
遲早枝還是說,“我沒有和人一起吃飯的習慣。”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遲早枝不是以前那種樂意相信他人的人了,現在呢,她是一種新的性格了。也許是撥雲見日,那些不清晰的、古怪的思想散曲後,她終於可以坦然地生活。
江野望為這回答思考了一會兒,他接下來問,“那怎麼願意和我一起吃飯呢?是因為我們是故人相逢嗎?”
他們算哪門子的故人。
遲早枝看了看手上的鍾表,又看了看江野望。
江野望站著,好像一個雕塑。
他是好看的,精美的,也是沒有感情的。
江野望再次問了一遍,“你願意和我一起吃飯嗎?”
遲早枝打開了地圖,看了看時間說,“幾點?什麼事?”
江野望偏了偏頭,好像對視就會泄露什麼心事一樣。
遲早枝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或者是不關心。
他想,這樣也好。
遲早枝盯著手腕上表的指針,她並不會被這些東西打動。
她喜歡那些鮮花一樣的事物,喜歡漂亮到耀眼的東西。
而不是白開水一樣的。
即使是劇情,也是這樣一致的偏好。
所以——
“不用了。”
遲早枝帶著耳環,金色的圓圈一蕩一蕩,要把人心也晃起來了。
這樣的不沾塵世的人在你麵前說。
“可以問你一句話嗎?”
沒有人會不答應,至少江野望不會拒絕。他的眼睛緊緊地被吸引,一點點也不想離開遲早枝那裏,也許是日光太好了,也許是當下的氣氛和視角太妙了,這幅景象也許可以成為那種……想起來就很美好像泡日光浴一樣的感覺。
他答應了回答這個問題。
“對了你不是喜歡我,在追求我吧?”
這句話像一聲雷。
很奇怪地,
遲早枝問出了這句話,人的感情會流露在眉梢眼角,可以猜測,可以詢問。這是誰都有的權利。
但被問的人會心虛吧。
江野望很快速,甚至不到一秒的反應時間,他彎了彎眼,“沒有。”
遲早枝應了。
這樣最好。
如果連別人口中的話都不相信,那去相信什麼呢?
江野望聽著這個回答,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心。
他是看著對方的。
明明已經有一些交際,卻還是不滿足。
不夠——
心裏的聲音這樣說。
下午。
晴空萬裏。
遲早枝坐上了票價四十的一輛班車,她即將去往另一個地方,也就是這本書的核心——英雄療養院。
兜來兜去,總離不開的地方是這裏。
所以,她下了車。
院裏的人還是議論新的空降兵,他們總是愛這些風言風語,愛它的傳播性,愛它的可承載性。
你可以對一件事發表鼓勵性的觀點。
也可以發表諷刺辛辣的語句。
一群病人躺在一起。
他們討論著當下的時事,炮彈是怎麼造的。因為他們這裏也被同款炸彈炸了,所以,毫無疑問地,這就是協調的結果。
“別的地方的嫌疑人放在我們這裏?生怕我們死得快是吧?”
小醜哈的一聲。
“我當這個理中客。應該不是這樣,但他們估計抱著懲戒的心思。”
“他們覺得,我們如此聽話?”
江慕之搖頭。
別人恐怕是覺得,他們是群瘋子,是沒有理智,遷怒別人的怪獸是這樣的。
“我們是瘋子。”
“是怪物。”
這裏的人精神不太穩定了,他們封閉太久了,能交流的東西也就那些。不得不說,這種生活是折磨人的利器。
路人愛豆蹲在街邊說,“但是,我們也不是什麼好人啊,會逼走人的。”
“聽說來到這裏的人有兩個。”
“讓他們一個不留吧。”
遲早枝、蔣加、吳聘聘(以上按照首字母排序)三人來之後,這群人更受不了實習生了。
蔣加受不了他們的刁難,院長隔三差五叫他寫思想報告。
吳聘聘呢,她還好,就是感情生活有點亂。
至於遲早枝?
院長根本不想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