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一臉似懂非懂的表情,似乎在琢磨著崔雲紅的話。
這時候向導開始催促他們返航了,太陽已經西墜。如果不能及時啟航,入夜前是趕不回麻拉港的。
螃蟹船入夜時分順利的返回了港口,碼頭上,巴斯滕先生派來的仆人已經在等候了。崔雲紅謝過了向導和船夫,每人又給了半盾賞錢。
一行人徒步返回商館。安娜在進門前忽然站住了腳步,不顧仆人們的催促,雙手握在胸前,眼睛望著天空開始喃喃祈禱。崔雲紅暗暗納罕,不在家裏或者教堂祈禱,怎麼在大門口祈禱開了?他小聲問崔永芳:“她在說什麼?”
崔永芳聽了聽,說道:“聽不大清楚,好像是‘……給我勇氣,讓我承受,讓我堅強……’。”
眼瞅著她祈禱完畢,乖乖的跟著仆人走了進去。主仆二人也預備著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忽然,二樓房間裏的燈光亮了,隨後就響起了巴斯滕先生的怒吼聲和安娜的哭叫聲……
崔永芳看了看商館的二樓,又看了看主人。沒說話。
“心疼了?”
崔永芳的臉居然紅了,默默地點了點頭,又趕緊解釋道:“是心疼妹妹那種!”
“那你就應該認可商務員先生的教育,”崔雲紅說,“假如我們心懷歹意;如果有一夥在海濱遊蕩歹徒在我們之前就發現了她;如果有一條海盜的小船掠過麻拉港的海岸;如果……總之,今天這趟膽大妄為的旅行太過美好,留一點痛苦的回憶對她不是壞事。”
“是,我明白了。”崔永芳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正當崔雲紅黃璐吳廷偉兵分兩路各自展開婆羅洲探索之旅時,被莫名其妙救起來的林老五則正在努力適應著“海藍”號上陌生的環境——尤其要適應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和幹淨得有些過分的身體。
林老五跌落海裏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被誰給撈了上來,醒來後發現自己和其他被俘的同夥都被關押在權充牢房的底艙裏。說是牢房,但條件比他以前在“大鯊”上住的環境好多了,林老五在海上漂泊二十幾個年頭,怎麼也算得上是隻“老鳥”了,但在大鯊上的“床”隻是一堆潮濕發黴的稻草。有時候他連“床”都沒有,隻能裹一條草席睡在甲板或者船上任何有空位的地方。
這牢房裏居然每人都有一張吊床。麻布織成的吊床幹淨又軟和,睡在上麵再大的風浪也十分安穩。
底艙裏也沒有令人作嘔的腐敗味,隻有略帶鹹味的海水氣味。林老五和同室的另外幾名被俘海盜每日都要在船員的皮鞭下做全船的清潔工作。這種清潔工作是他一輩子都聞所未聞的。別說海盜船上沒這個規矩,大概連大戶人家家裏也不帶這麼幹的,又是擦、又是洗,又是拿石頭磨。所有的角落都要打掃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澳洲人的船長還要用戴著白布手套的手到處摸--不許有一點汙漬,隻要有就得重做。
最讓林老五意外的是澳洲人給他們這些海盜吃的居然是正經的飯食!不是吃剩的殘羹冷炙,不是混雜了小石子的陳年碎米,而是熱騰騰香噴噴剛出爐的雜糧飯蒸鹹魚!唯一的缺點是隻有六七分飽。因此一開始便有人意圖持強淩弱,搶別人的飯菜。被澳洲人發現之後綁在桅杆上當著全體俘虜的麵用扒掉褲子抽了二十五鞭,屁股打開花不算,還被澆上幾桶海水“消毒”,疼得那倒黴蛋當場就暈厥過去。從此大夥就都消停了吃自己的那份。
這就完全超出林老五的認知了。別說是俘虜了。就是他自己當海盜“當家作主”的時候也沒什麼好東西吃。能吃到什麼全看最近搶到了什麼或者靠港的時候買到了什麼。大魚大肉白米飯的日子果然有,但是更多的是啃芋頭吃南瓜,勉強果腹而已。
這麼有吃有喝的,大約是不會要他們的腦袋了。若是打算把賣為奴隸,好像也用不著給這麼好的待遇。他過去有個海盜同伴當年被荷蘭人抓過,一百多號人關在底艙被送到吧城,路上別說吃飯,連水都是時有時無,到地方還沒發賣就死了一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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