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有多羨慕。”
楚非池的心抽痛不已。
“對了,”張綿綿舒了口氣,終於裝作漫不經心地提起瓶子,“你還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有個很貴的水果飲料嗎?”
楚非池沉默。怎麼可能忘記?張綿綿那時候說,就是因為一瓶水果飲料,她喜歡上了李經一。可是,明明他也……
從這份沉默中讀懂了楚非池的記得,張綿綿的語氣變得輕飄飄:“我今天才知道。”
“?”
“你那天給了鄭浩。鄭浩說他偷喝了李經一的那瓶,我這些年珍藏的……是你送的。”
“……對不起,讓你珍藏錯了。”
楚非池的心情也變得晦澀。晦澀中又四處飄蕩著歡欣鼓舞的音符。跳躍著、跳躍著……就快要衝出胸膛。
“楚非池,一瓶飲料13塊錢,阿姨賺錢那麼不容易,你怎麼花錢這麼大手大腳?”
“?”跳躍的音符瞬間熄火。
“阿姨真的很不容易,”張綿綿試探,“是阿姨讓你送的嗎?”
不是,是他辛辛苦苦打工攢下來的。楚非池莫名其妙窩起火來。他突然不想解釋。他用鼻腔哼出一個“嗯”來。
張綿綿的心放下去。可並不是如釋重負的輕鬆。反而還夾雜著幾分失落。為什麼呢?
“從來沒有人像阿姨待我那樣好,我親生父母也沒有,”她這話聲音小小,既像是告訴楚非池又像是自言自語,“阿姨欠債就是我欠債。我一定會救阿姨。”
楚非池氣得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張綿綿的雙標讓他大跌眼鏡。
李經一送水果飲料就以身相許,他送就無事發生,他從前可以理解。他以為是李經一家室優越,像綿綿這種在錢的問題上吃盡苦頭的女孩子,很容易就會喜歡上家境優越的男孩。他憋著一口氣也想將來掙大錢——現在也算是夢想成真了,可是他又沒辦法以真實身份和張綿綿相處。
如今她說,她那時不知道。這句話真殘忍,給足了他幻想和希望,又全都變成“謝謝阿姨”。
楚非池憋氣掛了電話,從楚岩璉房中退出去。
他的動作落在同父異母的姐姐楚子涵眼中,楚子涵慌忙去告訴媽媽。
楚夫人正在做spa,楚子涵先攆走了按摩師,才慌慌張張將剛才的情況如實相告。楚夫人精心保養的眉頭因為注入了過多的玻尿酸根本皺不起來。她握緊了拳頭:“看來你爸是鐵了心讓這個野種把你哥哥的死因翻個水落石出了。”
“如今該怎麼辦呢?”楚子涵驚惶地掉了眼淚。
“哭什麼哭?還不是你成天就知道惹事?”楚夫人看見她就不耐煩,“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料理到底就完了。別說是那個野種,就算是那個老東西……”
……
星期一,張綿綿又一周打工生活的開始。因為要繞遠路去趕地鐵,她沒有和家人一起吃飯。一如既往穿著樸素的秋衣秋褲老土毛衣,披上昨天剛買的圍巾羽絨服,就要往門外走。
被攔住了。
是一個陌生的施工隊,開的是個大卡車,拉了一車奇奇怪怪的家具一類的東西。領頭的開口就問:“您好,請問方便幫忙叫一下張綿綿小姐嗎?”
“我就是。”
對麵立刻自來熟地招呼著下人開門,開著車就要往庭院裏進。
張綿綿問:“你們幹嘛?”
“不是你預約的室內裝修嗎?”
“?我什麼時候預約過室內裝修了?”
“昨天啊!昨天晚上!”對方自來熟地下車就要往屋裏走。
考慮到家人都還沒起床,雖然通勤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再和這人扯皮,張綿綿還是硬著頭皮跟他解釋:“是不是同名同姓?”
對方說地址和名字都對,沒理由。
張綿綿沉默:“不會是強買強賣吧?”
這回給對麵整不會了:“錢你不都付過了嗎?啥叫強買強賣呢?”
一聽付過錢了,張綿綿估摸著是父母和蘇盈的安排。她徹底懶得管了,重新走回門口上了司機開著的一輛白色轎車。殊不知這僅僅是個開始。
司機問她:“小姐,還是去地鐵口嗎?”
看了一眼時間,張綿綿無語了:“直接去公司吧,停在附近人少的地方就行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