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自己的書包後,看著他有點兒猜到他是誰了。
但當我跟黃瀨涼太眼看著他取下頭盔露出標誌性的小平頭的時候,我和他互看了一眼,然後同時歎了口氣。
哪兒有麻煩哪兒就有你。
大概我跟黃瀨涼太在這一瞬間都是這麼想的。
“哈哈哈哈,抱歉啊,我新買的車子,一激動油門兒給踩過了頭。”
我看著小平頭笑得跟什麼似的,冷哼了一聲:“還差點把我也給踩過去了。”
“這是意外嘛意外!”他抱著頭盔在手,還轉悠轉悠的,“這不是還順便給黃瀨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嗎嘛。”
黃瀨涼太看了他一眼,沒有搭腔,又掏出手機瞅瞅,說了句:“還給我們一次遲到的機會。”
小平頭終於意識到我們可沒有好心情跟他開玩笑,捏著下巴一想後,屁股往自己的車墊上挪了挪,伸手在後座拍拍。
“來吧,我載你們過去。”
撇開他的技術不談,就這車能不能載上三個人都是問題。
兩個一米八以上的漢子,跟我這麼一個女生裏的大高個?
這是要做夾心餅幹嗎?
但眼下似乎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我發誓,這是我最瘋狂的一次早間出行。
要不是坐在後麵的黃瀨涼太緊緊把我護住,我都覺得自己要隨風而去了。
停在值班老師眼睛看不到的校門一側。
下車後來不及多說一句話,我跟黃瀨涼太就直奔教學樓,身後是小平頭“考試加油啊”的大聲叫嚷。
安全上壘。
當我坐到作座位上的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活了。
比較糾結的兩門分在上下午,數學是稍早些考的。
當我在考場上拿到試卷時候,我終於能理解為什麼籃球部的那幫混小子能在前兩天看到老師閃金光了。
真的,隻要心裏有了底,連監考老師都變得特別親切。上午的數學考試基本就是懷著愉悅的心情刷刷刷寫完的。
原本以為已經萬事大吉的時候,還是有糟糕透頂的事不期而至——
綠間的滾滾鉛筆不見了。
下午國文考試的時候,我把整個書包裏的東西都倒了出來翻找,什麼都在,就是那支鉛筆沒了。
大腦開始穿插著回憶早上的片段。
我猛地一拍桌子。
鉛筆是差點被小平頭撞到後丟的,他什麼都沒有忘記放回書包,偏偏就落下了滾滾鉛筆。
在家裏做國文習題的時候測試過滾滾鉛筆是不是真的靠譜,得出的結論是綠間在我心中的存在已經直逼小叮當。
而客串大雄的我也抱著有了滾滾鉛筆就完全沒有問題的心態全複習了數學,國文也就大概掃了幾眼。
我沒有心情感慨世事難料,生活就跟電視劇似的離譜。
因為我知道自己完了。
考完試基本就像是被人一棍子打悶了一樣,腦袋亂亂的,已經不會思考了。
“青木同學,考得怎麼樣?”黑子收拾完東西問了我一聲。
我轉頭看著他,好一會兒沒吱聲。
他大概也是看出了我不在狀態,走到我跟前微皺了下眉。
“我有事,今天不參加部活了,你幫我請個假吧。”我對黑子這麼說完就拎著包打算走。
“青木同學,你……”
黑子叫住了我,但他一出聲我就已經捂住了耳朵,急急忙忙地衝出了教室門。
時間算早,街上也不是太熱鬧。
手機一直在震個不停,那是赤司打來的。
我猛然間想到托利還在他那兒,但我猶豫了再三還是沒有接電話,隻是在最後一次震動後發了條短信,故作淡定的回了句“托利暫時先拜托照顧一下”後就沒再提其他的。
我捏著手機走到了路口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和別扭,我知道自己矯情得可怕,但拿自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等交通燈紅轉綠,我的目光掃過附近一所名聲不太好的高中的一些個學生,再眼尖地瞅一眼,還有熟悉的校服。
那幾個打扮流氣的高中生正圍著一個身穿帝光校服的女生嬉笑著說些什麼。
單身女性在大街上被流氓調戲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個不幸的女生我認識,而且算熟。
“加山千裕。”我默念了一聲她的名字。
交通燈紅轉綠,綠再轉紅,我看了看那邊的情景,最後還是沒有踏過人行道,腳一拐循著他們那兒走了過去。
那些高中生拉著不斷掙紮的加山千裕走向這條街上人流更為稀少的方向。
我沒出聲,在後麵默默地跟著,終於看見他們一轉腳步,拐進了鄰街的一條暗巷。我站在巷口,望著黑暗的前方,聽著他們的腳步聲逐漸淡去,沒有立刻向前走。
我知道他們就在前麵,叫嚷聲,嬉笑聲,求救聲交織在一起,刺耳極了。
我躡著腳走近,看到了加山千裕因為驚嚇而變得慘白的麵容。她本來就生得精致,加上惶恐表情的潤色,更顯得楚楚可憐。那幾個高中生做著流氓一切的標準舉動,已經開始撕扯她的衣襟,嘴裏冒出一個個黃色的字眼,惹得一陣哄笑。
平地一聲吼還是置之不理?
我抓緊了包帶,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我不喜歡這個女生,何況還有她對黃瀨涼太做出的一些事。我甚至有種立刻掉頭離開的衝動,可是聽到她淒厲的尖叫,我的雙腳就像釘住了一樣,再也無法退後一步。
其實從我跟來的那一刻就決定了我不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的離開。
“我說,你們停一會兒好嗎。”我抱著臂,忽然朗聲說道。
正忙著的高中生停下動作,齊齊回頭望向這裏。有人不屑地嗤笑一聲,說運氣真好又來一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