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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大乘寺巷後,給我們家帶來了不少方便和歡樂,但同時也產生了新的困難,母親因為剛搬過來,沒有工作,家裏的生活又有些捉襟見肘、入不敷出了。我們姐弟六人,我和姐姐哥哥妹妹都在縣裏的中小學讀書,後來就轉到01部隊子弟學校上學,二個小妹妹在上幼兒園,每個孩子都要花錢,到了開學的日子,學費就又成了難題了。為了改變這種狀況,母親又去找了一份臨時工作,在鬧市區的魚市口一家北方水餃店包餃子,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才回來。

看到母親不僅起早貪黑辛勤勞作,而且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們姐弟們既心疼母親又在想能為家裏做點什麼好減輕母親的負擔。姐姐看到鄰居街坊有些婆婆在編麥秸杆辮,就去打聽是怎麼回事,原來是公家要收購這個麥秸杆辮用來製作草帽。那時的草帽大多是麥秸杆做的,先把麥秸杆編成扁扁的辮子,然後再用機器來縫製。麥秸杆原料由公家提供,編好後,按編的長度付工錢,於是姐姐就帶上戶口簿去領來了好多麥秸杆,按照質量要求編了起來,在姐姐的帶動下,哥哥和大妹妹都來編了,編這個東西也不需要什麼工具,一學就會,很快我們就都是編麥秸杆的能手了,一放學就在家裏編,吃完飯就編,家裏到處都是麥秸杆和編好的辮子。沒過多久,我們就編了好多,姐姐送到公家驗收,掙了一些錢。

看到姐姐哥哥編麥秸杆辮能掙錢,我也想能為家裏做點什麼事,減輕父母的負擔。當時居民們大多數是燒蜂窩煤或煤球做飯,買一塊蜂窩煤要三分錢,為了能省點蜂窩煤,我決定去撿柴回來燒。於是我就做了一個摟草的耙子,背上背簍出去了。在公路邊的防護林裏,我發現樹葉很多,就用耙子把樹葉摟起來,裝到背簍裏背回來,這些樹葉的確能替代蜂窩煤燒,但是不禁燒,一背簍很快就燒沒有了。後來發現桉樹葉非常好,因為桉樹葉含油比較高,燒起來火特別旺,火頭也硬,於是我又找來一根粗鐵絲做成一根鐵釺子,還是背上背簍,專找有桉樹生長的地方去,看到桉樹葉就用鐵釺一插就把樹葉插到釺子上了,插滿後就擼到背簍裏,這樣撿樹葉,又好撿又方便。幾個月下來家裏經常燒樹葉,還真的省下了不少蜂窩煤。

通過這件事,我覺得我也能為家裏做些事情,那除了撿樹葉,我還能做些什麼呢?想來想去,我想起了湘潭的宋白臉,那時他經常帶著我撿些牙膏皮去換錢,解決了我上學中的小困難,現在我都長大一些了,我完全可以獨自地去撿拾廢品來賣,肯定會撿拾到的,於是我就背上背簍出發了,開始了我的拾廢品的工作(姑且把這稱為工作)。撿拾什麼好呢,想來想去,江油的鐵匠爐比較多,這些鐵匠爐主要打一些農具、日常用品和鐵釘,農具就是鉤、叉、鏟、犁什麼的,日常用品有馬蹄掌、火鉗、菜刀等等,這些都不用想,我肯定撿不到打製這樣東西的鐵,而他打鐵釘的原料我應該是能撿到的。那時,當地的居民或農民蓋房子用的鐵釘,並不是洋釘,而是鐵匠打出來的鐵釘,而打這個鐵釘最好的材料就是粗鐵絲,也就是八號鐵絲,因為它粗細正合適,隻要稍微加工一下就能成為鐵釘。想到這裏,我就專門找建築工地去撿,果然在建築工地附近撿到不少拆卸腳手架時扔掉的八號鐵絲,這些鐵絲因為是搭腳手架是用過的,都被擰了不少的結,彎彎曲曲的,我也顧不上那麼多,都裝到背簍裏背了回來,到家後,就在門前的大石板上,鉗子和錘子並用,費了很多力氣,把那些結都打開,然後又把鐵絲錘打直,最後整整齊齊地捆好。當我積攢了較多的鐵絲後,我就一起背上去找鐵匠爐賣,鐵匠師傅看到鐵絲這麼整齊,而且我又是個小孩子,也不講價錢就收了,賣了好幾元錢,收到錢後,心裏那個高興勁就甭提了。當我回到家把錢交給母親時,母親也非常高興,直誇我能幹懂事。母親把這件事告訴了父親,父親滿臉笑容高興地說:“得計了,得計了”。“得計了”這個詞應該是東北的俚語,記得常有東北的鄉親說某某人“得兒女計”了,大體的意思應該就是辛苦十幾年把孩子養大,孩子出息了,懂事了,能幹了,給父母帶來福報了。那天父親還高興地喝了二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