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從來不缺新鮮事,苟剩被殺之事很快便被新的新聞取代,隻剩下一座鬼宅般的苟府仍在茶餘飯後被人談起。
隻是自從苟剩死後,冰城所有藥物的價格開始瘋漲,有人說是苟府被劫讓苟剩的後台大老板受到損失,故此抬價,不少病人卻因為用不起藥隻得等死,冰城各個醫院每天都要送出大量屍體,倒是讓城裏的棺材鋪狠狠賺了一筆。
沈年年走進雲山醫院的時候,醫院的後山正升起滾滾黑煙,那是一些沒有家人的死者,因為付不起安葬費,醫院便集中處理自行焚燒,那黑煙似乎帶著怨氣和絕望,讓朝陽的光輝都變得暗淡。
第一天來上班便見到這樣的場麵,沈年年的心裏莫名有些難受。
“小姐,老爺說了您要是不想在醫院工作隨時可以回來。”送沈年年到醫院的是沈倫的司機,他把沈年年送到門口,有些嫌惡地看了看醫院門口排隊的病人們。
他不理解堂堂沈家大小姐放著家族生意不做,怎麼願意到醫院這種晦氣的地方來上班。
想到沈倫,沈年年心裏升起一股暖意,這個父親對自己的溺愛確實是無條件的,完全不幹涉她的選擇,隻是告訴她等折騰夠了必須回來接班。
但沈年年從醫的決心沒有絲毫動搖,她深深吸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走進醫院大門:“你讓爸爸放心,這裏很好,我沈年年天生就屬於醫院。”
才一跨進醫院大門,所有人的目光便聚焦到了沈年年的身上,原本目光黯然的病人們眼睛竟都亮起來。
沈年年考慮到今天是來上班,已經特意挑選了一件素色的旗袍和外套想要低調一些,但她高挑的身姿和玉器一般精致的臉龐依舊瞬間抓住了人們的目光。
等知道沈年年是這裏的護士之後,立刻便有不少人探頭探腦地跑到外科門口窺視,甚至有一些沒病的人故意打著看病的幌子跑來,就是為了一睹沈年年的美貌,這架勢快要趕上三流電影明星的見麵會了。
一時間,外科醫室的門口頓時變得無比熱鬧,許多身上帶傷的真病人反而被擠到了牆角。
“都給我滾,這裏是看病的地方!”外科醫室的主任醫師林醫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他氣衝衝轟走門口的看客,轉身看向沈年年的時候心中的不滿已經寫在臉上。
“我不知道你來這裏想做什麼,但這兒是醫院,不是玩耍的地方,現在藥價瘋漲,每天那麼多老百姓用不起藥死掉,你還要來吃人血饅頭嗎?”林醫生滿是怒意地衝著沈年年道:“我們這些醫生每天焦頭爛額沒空陪你胡鬧,求求你別添亂了,想上報紙出名請換個地方去。”
“林醫生,請您相信我,我是認真來醫院工作,也想為病人們出一分力。”沈年年誠懇道,她早已換好護士服,絲毫不顧及傷者身上的血汙肮髒,熟練地替傷者包紮起來。
林醫生本想說什麼可是一看到沈年年的包紮手法,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包紮的手法,但他從醫幾十年一眼便看出沈年年的手法要比現在醫院普遍使用的高效十倍。
眨眼間沈年年已經完成了一位傷者的包紮又迅速轉向下一個傷者,沒一會兒她的額頭便滿是汗水,但沈年年渾然未覺依舊專注手上的工作,秀氣的雙手穩定得不亞於一名從業多年的外科醫生。
林醫生眼中的輕視和不滿已經漸漸退去,他暗自點了點頭任由沈年年繼續工作,自己則回到座位上替病人看診。
“林醫生,又感染死了三個,”一名滿頭大汗的外科醫生氣喘籲籲走進來,懊惱地道,“青黴素比黃金還貴,這樣下去不行啊,眼睜睜看著病人感染死掉,我……”
“林醫生,不如給病人開青蒿吧,現在天氣寒冷細菌滋生不嚴重,雖然青蒿藥效比不上青黴素,但應該也能發揮功效。”沈年年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正巧聽到他們的對話便忍不住開口。
林醫生愣了一下,但立刻被點醒,青蒿是中醫的法子,這種野草到處都是價格也不貴,藥效雖不及青黴素總比不用藥要好,他馬上對醫生們道:“以後用不起青黴素的病人就開青蒿。”
林醫生吩咐完才有些訝然地看了眼沈年年,這可不是一個沒有醫科學曆的人能想出來的辦法,再加上沈年年那新奇的包紮手法,林醫生此時已完全收起輕視之心。
然而,讓林醫生驚訝的還不僅於此,幾天下來,沈年年不時便能對一些棘手的病症一針見血地提出方案,有時還親手替病患縫合傷口,那手法林醫生見了都自愧不如。
他當然不知道沈年年掌握著另一個時代超前的醫學知識,在林醫生看來,沈年年簡直是醫學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