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襲(1 / 3)

“將軍?”埋伏在高坡背側的副將範棣低聲詢問自家將軍,聲音顫抖,雙拳抓緊草坪。

“再等等。”雖然白昕淮聲音低沉穩重,但是雙目欲裂的殷紅血絲暴露了他的情緒。“這不是最好時機,再等等。”

之前突出重圍的白少將軍和他的親兵隊伍,終究是違背了父帥的命令,並未馬上逃離,而是悄悄回到戰場敵後。

這場伏擊是最後的一次豪賭,也是將士們血債血償的不甘和恨意。

……

夜色漸濃,趙軍的慶功宴也漸入佳境。

鄭悠堯舉杯回敬自己的身邊的摯友兼軍師賀蘭,這個伴著自己成長,伴著自己出生入死的人。

“我們勝了,賀蘭。”

“是啊,悠堯,這一天終於來了。”

鄭悠堯在案桌底下悄悄伸手握住賀蘭的手,另一隻手將盛滿烈酒的酒杯送到嘴邊,仰頭一飲而盡,緊閉的雙眼在仰頭時劃下一顆淚珠。

賀蘭默默側頭看他,神色複雜。

“白啟是我的恩人,我的師傅,但我私心當他是我的父親。”

賀蘭沒想到鄭悠堯會在此時跟他講起,這段他曾經一直閉口不談的往事。

“我很小的時候,趙元邊境摩擦小戰,我的村子被付之一炬。我跟家人在逃難中分離。我快餓死的時候,是他救了我。”

“嗬,如果他知道自己養了個白眼狼,一定會把腸子悔青。賀蘭,我是個冷心腸的。”

“你不是,我知道。”賀蘭道。

“我是!”鄭悠堯一時激動,將空酒杯重重砸向案桌。

“我恩將仇報,我愧對於他。他當時給我飯吃,給我衣穿,還讓我當了他的士兵。”

“原本我本可以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一生,為他衝鋒陷陣,為他出生死,也挺好。畢竟曾經我就是個邊境小村的毛頭小子,趙元對我而言並無差別。”

“直到我被鄭家領回去,還是白啟他親自送我的。當時我已經是他的親兵,但他堅持說讓我認祖歸宗,讓我認字讀書。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命運可能就不一樣了。”

“賀蘭,你知道嗎?曾經我叫阿三,因為我是除了唐忠和白昕淮以外,他的第三個徒弟,也是他最後一個徒弟。”

“直到現在,他的徒弟親手殺死了他,連他的全屍都保不住…”說罷,又是豪飲一杯。

“悠堯,你醉了。”賀蘭焦急地提醒他。

鄭悠堯沒有轉頭看他,隻是一口一口喝著悶酒。

賀蘭見狀,立馬從他手裏奪過酒壺酒杯,斥責他:“你身為趙軍將領,怎敢以身試法,你想被軍法處置嗎!你清醒一點!”賀蘭此時也眼中含淚。

鄭悠堯隻是笑,低聲地笑,笑得淚流滿麵。

“我當時還怪他,覺得他不要我這個徒弟了,我賭氣去的鄭家。原來,是我從來沒認他這個師傅。”

“賀蘭,最後一次,叫我一聲阿三吧。”

賀蘭死死盯著他的麵孔,最後閉眼一歎。

“阿三。”

鄭悠堯滿意地閉上眼,也不知是不是睡了過去。

賀蘭默默替他蓋上毛毯,看著睡夢中他仍然微笑的嘴角和一直未幹的淚痕。他伸手將他的淚痕擦幹,又將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輕輕抹平。

這一夜,他祭奠了年少的阿三,原諒了曾經的恩怨。從今往後,隻有趙國的鄭悠堯。

……

夜宴的氣氛除了這一角的寂寥,都充斥著熱鬧和喜悅。

篝火燃燒,橘紅色火焰撕破深藍的夜色,在空中曼舞,配合著士兵們的喝彩笑聲,柴火燃燒的啪啪聲,輕巧地打著節拍。

夜,今晚來得格外早。

一隻小隊穿著夜行衣,悄悄繞到趙營後方。

範棣為首,用手勢指揮著幾個親兵,分別埋伏在敵賬後側,並偷偷潑下火油。

手勢令下,親兵用火折將火油點燃,再迅速逃離歸隊。

“走水了!走水了!”

火勢來勢洶洶,打得還沉浸在慶功宴裏的趙國士兵一個措手不及。

趙國士兵紛紛丟下手中酒杯肉塊,忙去取水救火。

本在沉睡的鄭悠堯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清醒,冷靜迅速地安排身邊的副將任務。

“賀蘭,這火著得蹊蹺。你快去太子營帳,看可有出事,也趕緊稟報太子,先行撤離。”

賀蘭領命而去。

……

還未等送來兩桶水,就聽見山嶺上傳來“殺——”的怒吼,那慘絕人寰的嘶吼,直叫人毛骨悚然。

“有埋伏!——”

鄭悠堯戰甲未退,連忙騎上戰馬,抄起武器,跟著身邊幾個副將衝了出去。

趙軍幾個尚未反應過來的外圍士兵,已經被刺成刺蝟,踏成肉泥。而大部分的士兵因為沒有喝醉,倒也及時反應,抄起家夥,跟隨鄭將軍衝鋒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