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堂在跟沈雍一見如故之前,並不是個行武的。那時候鬧災吃不上飯,他顛沛流離了許久,做過很多事,也有點行商頭腦,能賺些小錢,但往往不能長久。
自從跟了沈雍,謝知堂比起那些彪壯大漢,自己幹瘦的身板實在是拿不出手,但好歹不是肢體不協調的人,練輕功也練出了一番天地。
十幾年前禍事後,自願跟隨的幾千兄弟一半跟他來到亙州,一半跟著沈雍去了汀州。為了能開闊視線與行一些便利,謝知堂一把老骨頭,動起仍不減當年的行商頭腦,在亙州碼頭混得風生水起,有了一定的名聲。
水路暢通起來,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謝知堂在亙州碼頭做了十年之久,幾乎不會與江盜扯上太多的關係,隻要動土不到動到他的頭上,他也懶得去管。
但這一次,江盜們委實是為自己的眼瘸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江盜們的人數本就不多,大半夜還被一鍋端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
被窩藏在蘆葦叢深處的木箱還沒來得及轉移,江盜們死的死,傷的傷,還逃了好幾個。
往回走的時候,沈稚扛著木棍,扛出了金槍的氣迫,用了生平最颯爽的姿勢,謝知堂跟在她後頭笑得直搖頭。
待走到船附近的時候,謝知堂臉色微變。
前麵有打鬥的聲音!
沒人說話,卻都集體加快了腳程。
剛才逃跑的江盜們逃錯了方向,因為船上的燈火都熄了,他們誤打誤撞,撞在了敵人眼皮子底下。
沒法,為保活命,隻能硬拚。
江盜存餘的人數不多,打鬥聲並不激烈。
衝在前頭的沈稚突然想到了什麼,登上船後就直奔船艙而去。
甲板上的江盜不用管,謝爺爺手下的叔叔們也沒那麼弱,但這船裏,還確實是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人!
沈稚丟下身後的人,剛一進入艙內,瞧見裏麵的場景,嚇得肝膽都顫了一顫。
在謝知堂帶人走後,船艙內除了季羕,其他人全在甲板上望風。
全然忘了裏頭還有個娃娃。
一個從船尾攀爬上來的江盜躲過眾人注意,拿著未燃的火把與火折子。
他打的是進艙放火的主意,甫一溜進艙內,發現裏頭居然還有人,還是個小孩。
季羕聽到外麵的打鬥聲便尋到處角落作防備,手裏握了把從牆上扒下來的短劍。
江盜見他一副羸弱的模樣,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奸笑一聲,轉瞬就衝了上去!
季羕的抵擋能力太弱,他拿著短劍的手剛要朝那江盜刺去,隻見江盜毫不費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在他腕間勒出了紅印。
“憑你一個小孩還想傷我?”江盜低咒一聲,“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說罷,下一秒季羕的脖子就被狠狠箍住。
江盜手掌用力,他的腳尖晃動著逐漸離開了地麵,因為呼吸困難,原本蒼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右手瘋狂抓撓著脖頸上的粗手,左手攥緊了刀柄,在自己的呼吸快耗光的時候,他幾乎把全身所有的力氣都聚在了左手上,猛地紮向江盜的胸膛。
季羕力量不夠,即使是用上了全力,在出手的那一刻江盜就識破了他的意圖,刀尖快碰到衣裳時他馬上避閃開,躲開了要害,隻堪堪紮進了胸側。
“呃——”
江盜怒不可遏,箍住脖子的手驟然用力,季羕被箍得隻能發出些許氣音。
“你個臭小子,敢傷我?看我不把你捅成個篩子!”江盜奪過季羕手中的短劍,怒火撩過天靈蓋,手起將刀尖刺向他的額頭!
“砰!”
沈稚就在這時衝了進來。
江盜被聲音震得回頭,手中的力道卻絲毫沒減,季羕的臉已經漲成了紫紅色。
沈稚心肝還沒顫上幾秒,就被自己強力壓下。
她橫眉怒目,眼裏迸出冷光。
沈稚伸腿一勾,將僅離自己一步之遙的長桌掀起,她跳到桌背,兩手迅速握住桌腿壓下。
砸在江盜後背,重創了他的腰。
桌子呈斜狀,沈稚兩腿長跨踩在桌沿,不等他反應,雙手握緊木棍,狠厲地戳撞在江盜的頭頂上。
她力氣之大仿若石杵入腦,江盜慘叫一聲,下意識鬆開了手,季羕無力的從他手中跌坐在地。
驟然吸進一口空氣,嗆進喉嚨,季羕漲紅著臉咳得驚天動地,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
“臭丫頭,我殺了你!!”江盜目眥欲裂,抽出腰間的軟刀就往沈稚身上甩。
沈稚跳起翻了數個跟鬥,落在地麵,她瞳孔一縮,江盜的手轉瞬來到了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