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攔著我，我可以救他的，我可以救他！”玄崢咆哮著，雙手不停地擊打著樹幹，鮮血染透了他的掌，也染透了他的心。
“你能做什麼？”我冷笑，“不過是去送死！”
“你知道什麼，林墨瞳，原來你竟這樣冷血。”他憤恨地看我。
“嗬嗬，你以為就你英勇是嗎？你以為就你有血有肉是嗎？你要是想其他人為你陪葬，你就去啊，我決不攔你。真正害死小趙的，不是別人，是你們，是你們這幫一根筋的笨蛋！”
“對，對。”他喃喃著，“是我們害了他，是我們沒保護好他。是我們不好......”
“師兄，對不起，我......”
“什麼也別說了，墨瞳。”他歉意地看著我，“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剛才太激動了，別放在心上。”
“我也有些過分。”看著他的落莫和哀傷，我的心陷入兩難。知道嗎，再這麼下去，死的就不止他一個了......
“我們走吧。”他的聲音滿是疲憊，夕陽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孤獨又淒涼......
“阿虎，我們回來了。”見沒人應，我又叫了一聲，“奇怪了，人去哪兒了？”
“阿虎——”
“阿虎！”我衝過去，抱住血流如注的他，“怎麼了，啊？”
他艱難地動著唇，卻說不話，於是費力地舉起手，指著裏院。
我放下他，和玄崢對視一眼，謹慎地朝裏麵走去。越往裏，就越聽的到乒乒乓乓兵器交接的聲音，就越看的到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人，就越覺得觸目驚心。
胤禩，果然不是省油的燈，竟然這麼快就查到這。
“師父！”我驚呼一聲，他被十幾個人團團圍住，身上已有不少刀傷，即使功夫再好，也寡不敵眾，他們這車輪戰遲早得累垮他。
“墨瞳，快帶師父走。”玄崢丟下這話，就殺了進去，身影翻飛之間，血光四溢。我拉過師父，踉蹌著向外走。幾個士兵圍過來，被師父一刀結束了性命。
我一直向前走，沒有回頭，我這是怕，我會看到玄崢的血，會看到他突然也像阿虎一樣，躺在地上沒了生息。
“師父，這幾日，好些了嗎？”破廟裏，我替師父上著藥。
“他們......”
“都死了......”我幽幽地歎道。玄崢，也死了......那菜市口，懸著他們的頭顱，觸目驚心。
師父不禁老淚縱橫，他握緊了拳頭：“我，會替他們報仇！”
報仇？“嗬嗬。”我笑了，淒婉決絕，“師父還不明白嗎？真正害死他們的不是那些清兵，是你！”
不顧他驚訝的神色，我繼續說道：“你一心隻想著反清複明，是你把他們往風口浪尖上推，他們也是人，有父母妻兒，卻因為你的愚忠，讓他們家破人亡，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爹，你才是劊子手！可你，還執迷不悟，你要報仇，就憑你一個，你能改變什麼，你隻是去送死。你把這十幾個人用鮮血換來的生命當成什麼？你對的起他們嗎？是，你可以再去找那些跟你誌同道合的人，是，你可以再與他們共圖大業，可你們隻是在以卵擊石，你不過是讓他們變成清兵刀下的亡魂而已。”
“天下是大明的，是我們漢人的，你，懂什麼！”他衝我吼。
“我不懂？誰說天下的明朝的，當年朱元璋也不是從元朝手裏奪了江山嗎？照您的說法，他們是不是該‘反明複元’啊。百姓要的不過是簡單的安定，這些，康熙都做到了。殺熬拜，平三番，定台灣，你能說他不是個英明之主嗎？別忘了，他的‘永不加賦’，別忘了，他為百姓做的一切！”
“你，變了。”他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也許你說的對。想我奔走一生，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我......”
“師父，別再錯下去，回頭吧。”我握住他的手。
“我錯了，也許我真的錯了......”他喃喃著，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