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湖市。
隨著一聲炸雷響起,成千上萬噸雨水從天心墜落,就像是一隻咆哮的猛獸撲向蒼茫地麵。
往日繁華的市區因此不見了人影,寫著“恭喜我市周川同學摘得高考狀元桂冠”的紅色條幅也在風雨中飄搖,就像曲終人散。
“轟隆!”
傅老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裏,慘白燈光自棚頂落下,照在他那溝壑橫鋪的臉頰上,就像一尊斑駁殘破的古雕像。
“叩!叩!”敲門聲響起。
“請進。”傅老沉聲說。
下一刻,何冷風就推門走了進來:“不出您所料,東瀛那邊又有動靜了。”
傅老接過資料,隨便翻看幾眼,不由發出一聲冷笑:“這幫狗崽子是真不知道老實啊,明明前些年才剛挨過打,這就又開始亂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那塊破地要沉了呢。”
“存在這種可能。”何冷風說,“據可靠消息稱,他們那個遺跡馬上就要崩了,其間湧現出大量黑暗生物,短短七天時間就攻破了一座大城……”
“想禍水東引?”傅老白眉一挑道。
“應該沒錯。”何冷風說。
“真是好膽!”
傅老一掌落下,敦實厚重的辦公桌瞬間散架,文件跟著散開,滿屋白紙紛飛,就像紙錢飄落。
“冷風,你現在帶人去風屋山支援,告訴小曹、阿成他們:老祖宗們都看著呢,別丟了百湖人的臉!”
“是!”何冷風敬禮道。
“還有……家這邊的事不要讓阿川知道,黑山那邊也很亂,別讓他分心。”
傅老說著,又輕歎了口氣。
他這隻猛虎終究是到了暮年,就像海麵上即將迎接風暴的船長,隻是維持船的基本穩定,就已經耗光了全部精力。
感受著日漸頹敗的體能與心力,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可怕的事實:自己真的老了……
或許就像他的老對頭丈和說的那樣,可能很快,太陽就再不會照到他的身上了。
“怎麼突然想起了那隻老狗的屁話,晦氣!”
傅老難掩怒容地從桌上端起大茶缸猛飲起來,一杯溫乎的白開水下肚,慢悠悠地坐到了辦公室另一側的沙發上。
對於見過太多大場麵的他來說,這一波,問題不大。
……
與此同時,風屋山上。
周成坐在帳篷裏,透過簾布的縫隙,去望那漆黑一片的天,眼裏的擔憂怎麼也掩蓋不住。
“成哥別擔心了,孩子們現在離開百湖,反而會更加安全。”
老曹從後麵走來,左手拎著塑料小桶,右手遞給周成一隻紙杯,把桶蓋擰開,往裏一倒,盡是些清冽的酒液:“雨天陰冷,暖暖身子!”
“好。”周成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舉手投足間姿態沉穩,若是此時周川坐在這裏,一定會感到無比陌生。
因為在他的記憶裏,父親周成一直都是個豁達隨和的人。
不管是作為兒子、丈夫,還是父親,他都無比合格,可以說是完美演繹了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色。
可此刻的他,眸光如刀、麵沉如水,儼然一副出身行伍的精幹模樣,與四鄰街坊所熟知的那個愛說愛笑的周幹員完全是兩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