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深責之切,失望到至極,沈鐸麵上反倒沒了表情,聽不出情緒的反問,“你懷疑我?”
他的反應實在太過平靜,沒有正常人被汙蔑後應有的痛苦與憤怒,令人心中不安。
然而江思野費盡心力走到今天這步,早已無退路可言。
他生性多疑,邊維持著表麵的憤怒邊忍不住在心中複盤全部計劃,“小雪在你眼皮底下出的事”,他抬手指向保鏢,“整棟樓都是你的人,除了你還有誰有這麼大能耐瞞天過海?”
江思野說完十分突兀地一頓,腦海裏逐漸浮現一個荒謬至極的念頭,這樣的想法一旦升起便如跗骨之蛆盤踞在心頭久久不散,眼底不自覺閃過慌亂。
在他的推波助瀾下,車禍一事很快上了當地新聞,甚至在同城熱搜占有一席之地,生怕沈家眾人看不見似的。
江思野親眼看到沈老爺子聽到消息後捂著心髒跌倒在地,隨即送往醫院搶救,沈母跟去照顧。
從現場傳來的照片以及劉冬的回複看,駕駛室裏的人絕無可能生還,唯一的差錯便是昨晚時間太趕,他沒能查到謝瀾在哪。
但無論如何,局勢都應該是倒向他的。
江思野信奉先下手為強,若不趁沈鐸分身乏術難以顧及許多時動手,日後將天啟整個收入囊中更是難上加難。
沈鐸目光淡淡,並不把這點懷疑放在眼裏,甚至懶得解釋,“清者自清。”
江思野遠遠朝監護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心知今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仔細檢查了,冷嘲道,“好一個清者自清,沈鐸,我最後喊你一聲大哥,手足相殘,有些話你還是留著給董事會說吧。”
這便等同於撕破臉了。
沈霽看著他略顯倉促的背影皺了皺眉,聲音由於口罩的遮擋而顯得沉悶,“哥…你不擔心他狗急跳牆嗎?”
沈鐸聽出話裏隱含的擔憂,眼神柔和一瞬,語氣卻分外冰冷,“急才容易出錯,他越是心急,露出的破綻就越多。”
沈霽點了點頭,眼底的憂慮卻並未因此減少,“爸他還好嗎?”
沈鐸隔著無菌帽揉了揉他的腦袋,“挺好的,就是最開始被你嚇到了。”
沈老爺子商海沉浮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再加上沈鐸通知及時,暈倒不過是演戲。
隻是他翻遍集團,都沒能找到那個暗中透露江思野計劃的人。
沈鐸心底有個模糊的猜測,本想向沈霽確認,看到弟弟憔悴的麵色後便將疑問暫時放了回去,帶了點強迫性的將人按在休息室的床邊坐下,
“剩下的事交給我,現在你最重要的任務是休息。”
沈霽惦記著謝瀾,試圖討價還價,“可是……”
沈鐸還能不知道他心裏那點彎彎繞繞,語氣強硬、不容拒絕,“睡醒我立馬安排小陳帶你去,否則免談。”
時間不知不覺已邁入盛夏,謝瀾昏迷了大半個月,在此期間屬於主角受的情緒波動值如過山車一般上下起伏,直到最近才穩定下來。
沈氏內亂鬧得很大,江思野好比暗處蟄伏的毒蛇,籌謀多年、一旦抓住機會便會給敵人致命一擊。
他帶著收購來的股份強勢召開年度股東大會,言辭憤慨,正義凜然,“沈鐸為爭繼承不惜雇凶殺害親生弟弟,董事長傷心欲絕,至今仍在搶救,我絕不接受父輩們的心血被這樣一個殺人犯糟蹋。”
人心浮動,沈鐸是公司不少老人看著長大的,李、張二人對視一眼,最後由資曆更老的張崇華質疑道,
“事情還在調查,小江總何必急著下定論。”
不用江思野示意,坐在他下首的一人冷斥道,“想必各位都看到了,股價因為小沈總的事暴跌,多虧江總力挽狂瀾,接任總經理名正言順。”
雙方派係鬥爭陷入白熱化之際,沈父連同沈霽一起出現在股東大會現場,謠言不攻自破。
經此一事,整個天啟高層迎來大換血,拔除了不少毒瘤。
那日門口的監控雖被江思野替換,但沈鐸提前在屋內安裝了針孔攝像,將他行凶的全過程拍了個正著。
江思野辨無可辨,鋃鐺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