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鬼誌,也可以翻譯成人與鬼那些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鍾衍嗯了一聲:“除了看書,手邊暫時無事可做。”
小黑:“……”我不是這意思!
算了。
“這是今日的水和飯菜。”他遞過來一個小食盒,黑布罩麵,眼神裏寫滿了“你吃快點老子一會還要把東西帶出去”的不爽。
鍾衍神情平靜地看了看,沒接。
小黑:“……”要鬧哪樣。
“今日大約不需要了。”鍾衍說道,目光不知落向何處:“煩請你帶回去吧。”
小黑:“……”
“莫非鍾先生打算餓死自己,好讓我在主子麵前無法交代。”他陰陽怪氣地說道。
鍾衍笑了笑,順著他的話頭:“正有此意。”
“……”媽的。
小黑咬咬牙:“你這是何意?”一個靠女人養活的腐儒書生,自以為給主子出謀劃策幾次就能平步青雲了,呸!什麼臭玩意兒!
正在心裏把人千刀萬剮,青年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麵前,小黑一嚇,猛地後退幾步。
鍾衍:“莫把水和飯菜灑了,以免被人發覺。”
這居高臨下的語氣更激發了小黑的怒氣,不由握緊拳頭:“怕什麼,至多是挨一頓打,又不是沒挨過?”他故意譏諷道。
鍾衍麵上不見慍色,似乎早料到了他會這麼說,望著他,突然輕嗤一聲:“你真像個姑娘家。”
“……”
說、什、麼!混賬!!
因為容貌的原因,小黑最討厭的就是被說像姑娘,他想也不想,直接一巴掌摔過去,十足十的力,一下子就把鍾衍掀翻在地,青年鬢發散亂,唇角滲出血跡。
“哼!”小黑麵露得意之色,狗雜碎,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不過是靠著伺候女人苟延殘喘的玩意兒,若不是因為主子,自己動動手指就能要了他的命!
鍾衍回過頭,幾縷黑發落在眼前,顯得他的眼睛透出一種詭秘的幽黑,他狠狠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嘴唇角竟還能微微彎起:“……更像姑娘了。”
他仿佛是故意的,那挑釁的眼神看得小黑眉頭緊皺,忍不住又上去狠踢了一腳:“我叫你說!你再敢說!你算什麼東西!信不信老子一刀殺了你!”
尤不解氣,再打,再打,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他吼得激烈,動作又太大,原本在椅子上睡覺的小廝突然動了動。
鍾衍被打得站不起身,勉強抬手:“人要醒了。”他一身殷紅狼狽,卻從懷裏摸出一封信:“勞煩,交給你家主子。”
“……”
小黑被他突然變得正經又客氣的語氣弄懵了,愣愣地停下動作,隻聽他再道:“快離開。”
耳朵靈敏地捕捉到外頭傳來的細微聲響,有人過來了!顧不得其他,小黑一把接過信,飛到梁上消失不見了。
那小廝於此時醒來,看到半臉是血,滿身狼狽的青年時,簡直驚呆得不知說什麼了。
鍾衍似乎對他笑了笑,眼睛裏卻沒什麼笑意。
“該醒了。”他說,小廝聽到他這麼說。
話音剛落,家祠緊閉的大門打開了。門後,出現了身著金線琥珀衫的身影,還有一臉著急震驚的餘嬤嬤,一旁的鍾念哭喊著就要跑進去:“哥哥!哥哥!”
惜玉早已呆住了,怎麼也沒想到會見到這樣一幅畫麵,孩子的哭喊聲讓她回過神,連忙蒙住了鍾念的眼睛,吩咐餘嬤嬤把他帶出去。
餘嬤嬤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把不停哭鬧掙紮的小孩抱了出去。
家祠裏隻剩下三個人。
那小廝看清了是誰,半跪半摔在地:“見過縣主,見過縣主!”
鍾衍艱難地抬起手,朝她微微一禮。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血跡斑斑的模樣,看著那跪地的小廝,惜玉突然感覺到一股憤怒,雖然她很想像方才那樣吐槽啊啊啊!男主被打成豬頭啦!果然是沒有光環的男主!
但是,她突然一個字都吐槽不出來。
她對著那小廝道,聲音都冷了:“你為何要打他?”
小廝:“不!不不不,小人…小人沒有,小人不知!縣主明鑒!真的不是小人呐!”
不是你,難道這裏還有第二個人嗎?
這時,鍾衍咳了幾聲,搖了搖頭:“縣主不要怪他,是我言語冒犯在先。”
小廝:“……?”
鍾衍垂下眸子:“他也隻是奉命行事。”
小廝:“!!!”
青年的話,帶著一股熟悉的,能夠安撫人的魔力,就像那一晚,落在頭頂徐徐撫觸的手,看了他好一會兒,惜玉突然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媽的!老婆打你你恨老婆,別人打你你就聖父光芒普照大地,你這什麼破人設!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鍾衍包裹在袖子底下的手指,突然輕輕地敲了敲。
仿佛一個正在深思的無意識動作。
接下來,你會如何做呢?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