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又是道謝不盡。
一人道:“都是鄉裏鄉親的,這點子忙不算什麼。”
“是啊,再說了,要謝你們還是去謝那位小兄弟吧,是他說這邊出事了,咱們才召人過來的。”
“您說誰?”
“就那小兄弟啊,手上提個藥,長得真是俊呐,跟城裏來的書生公子似的。”
盛氏瞪大眼,轉身看向惜玉,惜玉一臉無謂地點點頭。
果然他留了後手。
人群逐漸散去,有個婦人回過頭,眸子在惜玉身上停了一下,沒多說什麼,走了。
手腕上傳來一絲疼痛,惜玉伸手摸了摸,好像有點腫。這一鬧誤了時辰,盛氏還想邀她進屋看看傷。
“不用,我得上路了。”
“唉,”盛氏道:“你當真不等鍾大哥啦?”
“……”
惜玉突然明白了一些事,那少年欲騙走盛氏,鍾衍便替她去了,留下自己在這,為的是保護盛氏,他肯定知道自己也看出這對父子不對勁了。
鍾衍對盛氏這女子,似乎有點太照顧了,即使為報她的收留之恩。
“盛娘子。”
“是。”盛氏抬起頭,看到女孩嬌麗的容顏上,難得出現極為正經的神色。
“我想請問你的閨名?”
她微微一愣,笑了一下:“盛清禾。”
盛……清禾?!
鄉間春風徐徐,草長鶯飛,黃花落蝶,田埂上三三兩兩農人正在下秧播種,稻草圍成的土堆下,瓦缸盛了幾天的雨水,前方不遠處,便是一片杏花林,宛如山間鑲嵌的一塊巨大寶石,粉白而大的花葉簇簇。
惜玉卻無心賞景,剛剛找人問過路,此時她才明白當日鍾衍為何用那種戲謔的語氣,這等郊縣僻壤,能找到匹馬已算不易,哪裏會有什麼馬車。
縱然心裏有些後悔,此時卻也不能回頭了。
“喂,那邊的小娘子——!”
惜玉抬起頭,見幾步路外有個農家婦人打扮的人,身後跟著一個漢子,兩人氣喘籲籲地追上來。
那婦人還鑲著一顆銀牙,嘴裏有股鹹菜味,對著她上下打量,還有跟在她身後那個漢子,銜著一根手指,流著口涎,也在看她,一邊露出憨笑。
“娘…娘,我、我喜歡……”
惜玉:“……”有股不好的預感。
那婦人開口道:“小娘子麵生的很,不知是打哪兒來的,可有戶籍路引傍身?”
有沒有,關你屁事。
雖然很想這麼回一句,惜玉搖搖頭道:“我隻是路過此處而已。”
“哦,那欲往何處去?”
惜玉:“這個不方便說,告辭。”
她加快腳步。
“娘、娘!!”那傻子在後頭大聲地叫喚。
婦人急忙又追上來:“小娘子竟這般不知禮,說兩句就要走?”
惜玉:“???”阿姨,您聽得懂自己說的漢語嗎,我們壓根不認識好不好。
大概是她眼中的不耐太過明顯,那婦人也知自己癡纏不占理,可是好不容易碰到這麼一個尤物般的小娘子,又是從獨身一人,關鍵是自家兒子喜歡,她怎麼著都要把人留下來。
“是這樣,我看小娘子獨身一人實在可憐,我家雖然不濟,也有祖屋田地,我這兒子大牛,為人忠厚,尚未娶親,不如小娘子就跟我去家,給我家大牛做個媳婦兒……”
說話間,大牛的口水從下巴流到脖子,又從脖子流到了衣服,他看著惜玉,傻笑一下,用手背擦了擦鼻涕。
惜玉:“……”
蓋因不知,這婦人是個有本事的,本村人管她叫做夜叉,此刻不待惜玉答話,她便道:“大牛,跟娘一起把你媳婦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