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觀察著他的臉色,一邊道:“若煜王當真與吐穀渾攪合在一起,到那時,公爺可能保得住自己的封地?當初苦心經營,才得了商都鐵府之名,可別是為他人做嫁衣。”
“……”
“你接著說。”
“接下來,就不用在下多言了罷。”青年一雙幽黑的眼眸狀似無意地看了看窗外,緩緩起身道:“南安侯為人耿直,且武將出身,還有一萬精兵駐紮在邊境,又得聖上器重,且到如今為止,尚未參與到黨派之爭中,簡直是再好不過的結交對象。”
“公爺不屑與其結交,可知煜王的心思,若是煜王同時拉攏了吐穀渾和南安侯,屆時地處邊境的邵陽一旦出了什麼事,公爺可想過如何自處?”
他每說一字,邵陽公的唇便抿緊一分。
“在下言盡於此,說到底,不過是替人做說客罷了,孰輕孰重,相信公爺自有分辨,在下就不多打擾了。”
他允諾了要去接人,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對了,”人已走到門口,突然頓下腳步,仿佛剛剛才想起某件事:“聽聞府上小姐今日在別苑內與南安侯府縣主有一場比試,賭注是一味藥。”
“在下道聽途說,南安侯世子仿佛還特地上門來求過這味藥。”
“……”
青年修長細瘦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門口,影衛覷準時機走進來:“公爺。”
邵陽公支著額,一言未發,良久,方聽他說道:“你去遞個話給小姐。”
影衛心念一動:“是。”
……
所有人手中都已空了。
兩邊棋簍裏倒有不少棋子,肉眼上看,幾乎判不出勝負。
秋子衿的臉色並不好,她自負驕傲,然而心底卻清楚,若不是自己這麼多年來名聲在外,恐怕……
她的牡丹是好,技法無可挑剔,畫法推陳出新,可是,惜玉的國色圖,既有巧思,又有深刻寓意。
什麼農人百姓,商賈士兵,都離她這個京畿貴女太遙遠了,她竟從未想過。
宣寧縣主,還真是小覷了。
丫鬟們開始清點棋簍裏的棋子數目,這時,兩個衣著相近的小廝從那座高樓上跑下來,一人手執一顆棋,分別扔進了兩個棋簍。
高樓的竹簾很快被一隻手撩起,那人身穿明黃長袍,玉冠束發,氣質溫文。
“不知煜王叔的棋子進了哪隻棋簍?”
原來還有一個人,通身白衣,手邊一把折扇,然而這般潔白的顏色跟此人卻顯得格格不入,因他唇邊一直掛著一抹陰鷙到扭曲的笑:“聽皇侄這話的意思,是非要跟叔叔我作對了?”
“……”皇長孫殿下頓時對自己這位腦筋不正常的皇叔感到無語,不過就是問了他支持誰而已。
煜王起身,從座位走到欄杆邊,兩個人長相相似,身高相當,氣質卻大不相同,四目相對,有無形的火花碰撞。
他放肆而挑釁地道:“本王不日就將與邵陽公獨女結親了,自然是支持未來的妻子。”
“哦。”皇長孫同樣回以微笑。
煜王額頭的青筋猛跳,每次看到這張臉,就讓他想起自己的大哥,過世的太子,當年是如何嘲笑和奚落他的。
不過沒關係,現在的朝廷,沒有太子,屬於他的東西,不管是皇位還是女人,他都會得到。
皇長孫“驚訝”地道:“煜王叔剛剛想到了什麼,表情竟這般可憐?”
“什麼?可憐?!你說本王可憐?”
險些一把攥住對方的衣服,狗雜碎!跟他那爹簡直一模一樣!隨侍的內侍眼見不對,生怕出事,連忙把人給勸走了。
隻剩一襲明黃獨自站在竹簾下,一手搭著欄杆,靜靜地看著底下數不清的人:“未來的妻子,嗬嗬,未免太過自信了,煜王。”
仿佛夢囈般的話語很快消失在了鼎沸的人聲中。
不過,這場比試,即將分出勝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