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暗,祿祿的人群順著人流分散,沁人心脾的桂香若有若無地在肺腑中吞吐,涼風拂麵還未衝散人群對剛才那酣暢淋漓的比賽的回味。

“那個北五十可真是風度翩翩,怎麼說來著,那群婆娘整體嚷嚷著君子大概就長這樣了吧。”

“喲,這位大哥您也覺得北五十有君子之風吧,那可是趙氏子弟呢。趙家幾代清流,個個都是有內涵之人呐。”

“原來是趙家的啊,我大清早每次路過趙府都能聽到他們誦讀聲,家世都這麼好了還刻苦讀書,哪像我家那個還沒坐到一刻鍾呢便想著往外跑了。”

“你有沒有看到那個七號,長得也是眉清目秀,氣質非凡。”

“談吐間還有些淡然,氣定神閑的很。完全遊刃有餘的樣子,我看明天的第三輪的前五肯定有他。”

“看他講話如此斯文,定是個江南人,不是咱們京都的,”那人看看周圍故意大聲了些,“最重要的是他腳下那雙雲錦鞋咱們京都還沒有呢,江南那裏也緊俏得很,我有個親戚在江南上次回來特地拿來讓我長長見識呢。”

周圍人都豎起耳朵聽得分明,那猶豫的李哥和為人樂善的秀才也在其中,李哥聽著周圍都是對自家孩子不肯好好讀書的埋怨,現在隻能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榜上有名光祖耀祖。

他對著秀才歎氣,“若不是先生帶我來看了,我是怎麼也不會同意貝兒不幹活手捧著書的。”

秀才看李哥是真的下了決心,願意讓那孩子讀書,便開口道,“貝兒是有天賦的,她對於書理的認知速度比以前的我快多了,我若是有這般天賦是不止於一個秀才的。貝兒反而不能繼續學,我怎麼忍心呢?”

到了村裏,二人便分道回了家。

晚上坐在炕上,李哥梗著脖子跟妻子說道:“我要讓貝兒念書,你以後少讓貝兒幹活。”

李氏麵色漲紅,似是有什麼話想說卻沒說出來,眼裏含淚,最終隻是應了一句:“好。”

李哥應麵子梗著沒去看李氏,自是不知道裏麵還有一番內情,但聽到李氏一聲好還是有些歉疚地攬著她入睡。

快睡著的時候,李氏聽到自家男人的長歎和模糊不清的話,“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在裏麵侃侃而談,從容自信的樣子,我也希望哪天我們的貝兒也能這樣,家裏苦些我便多做些好了。”

床前倒影著點點槐樹高大的枝茂,窗外月影珊瀾,飽寄了不知幾許的期待。

康樂王府裏,浮生院裏久違的後院所有姨娘都聚在了一起,老太君和徐言晚一起說了趙家徐家子弟將來府裏與家中子弟一起學習的事情。

“可是那個文中泰鬥的趙氏?”徐言晚隻接到了徐氏的來信,徐家嫡支在信中表現得異常親近,言明之前是家中刁奴欺上瞞下不知節禮備的如此不齊整,送來了厚禮作為補償。

“那趙氏家裏的哪個不是桃李滿天下,竟還往我們家送子弟怕是腦子發昏了。”眉姨娘知道的多,想顯擺給秦姨娘看看。

“眉氏,我看你是越發的不知道規矩了,趙氏那是文官世家,可是你能隨便開口編排的嗎?以後傳出去丟的可是整個王府的臉麵。”

老太君嚴肅地看著眉姨娘,開口便是編排世家,眼裏還有什麼規矩國法。

“晚兒啊,該管教還是要管教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治家不嚴呢?”

秦姨娘有些嘲諷的看著眉姨娘,光長得好看了,卻沒帶什麼腦子,夫人麼?秦姨娘的目光對上徐氏淡然的神色,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哼,不過是假清高罷了,秦姨娘一時不敢直視低頭心裏想到。

“徐家和趙家過來衝著的是唐老先生的麵子,可不是王府的麵子,可王府若是做的不好,傷的卻是王府的麵子與人情。”餘清纓坐在描金雕鳳的鏡子前同為她疏鬆發髻的大丫鬟說道。

“可這趙家自個兒都有私塾的怎麼非往咱們這裏送?”金子好奇得很。

“唐先生有大才乃帝師。”餘清纓朱紅似櫻桃的小嘴輕輕吐出一句話卻把金子嚇得不輕。

“帝師?”金子捂住吃驚的嘴,那不就是皇帝的老師。可是這種消息小姐是怎麼知道的,自從小姐清醒過來了以後,像一顆蒙塵的珍珠,每接觸一次便能看到她身上瑩潤的光澤。

“隻是,我們的學堂估計要來新的人了。”餘清纓憑著上輩子的記憶知道金子是個守口如瓶的,才透露一些給她知道。

但不能知道的太多,人一旦知道的太多容易膨脹,雖然金子上輩子一直是個好的,但她當時也見過太多浮在空中之人,掉下去便是萬丈深淵。

從前的她不夠聰慧,可她現在會汲取以前的教訓。圓溜溜的眼睛透過銅鏡看向金子正在忙碌的身影,眸光深邃。

徐蘭溪,小名舟舟,一代能臣徐中洲的妹妹,也是瀟灑有為,一生未娶無數女子心中的白月光徐相,徐清遠,治世之才,博學多知,腹有詩書氣自華也就罷了偏偏還長得好看。

勾走了京都富門裏不知多少姑娘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