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和軒轅長歌一模一樣的臉。
帶著恨意如刀滄桑如霜,一雙幽瞳爍閃著熒熒妖光!
映著一身薔薇如血妖異的紅。
“教主?嗬嗬,多少年沒聽到這個稱呼了,久到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紅衣人陰冷譏誚地看著地上昏迷的軒轅長歌和猶勉力支持自己的花三姑。
舉手投足之間,眸光明滅之中,啤睨姿狂得似是極為不耐看一眼世間萬物。
那般涼薄冷漠的氣息,那般譏誚睥呢的神情,那般狂放陰鷙的眼眸。
如此妖戾!
隻是隨意一拂之下,單手便接下二人合力之掌,她的武功又該是怎樣的深不可測?
“花三姑……”恨戾之聲響起,似是古堡之門緩緩打開,帶來了地獄深處的黑暗無邊。
“婢子……婢子在!”
“呀!”看到花三姑這當兒噤若寒蟬語不成句,她突如的便很高興莫名,蘭指輕拈起如火水袖一幅,遮住唇角撲哧一笑,一笑間又風華萬千,跟剛才那恨戾之人完全判若兩人。
“你還記得喚我一聲教主?”她似是嗔怪的睇了一眼花三姑,竟有些神經質的幽怨:“我看你恐怕是將這個孽種當成教主了?”
紅衣人轉身對著身側銅鏡輕輕愛憐地撫摸著自己的臉,語氣溫柔,似嗔似怨。
燈火妖舞,碩大的一麵銅鏡妝台突然自上至下無聲又快速裂開。
她愛憐地撫著自己的臉,“流年暗易,容貌也易變,本尊竟見老了。”
銅鏡又劃下一道長長的裂口,裂口將鏡中那張清顏媚顏拉扯得無限妖異。
“雞伏皓卵,牛溲馬勃之流,”她腳下不動,五指成爪,隔空掂起昏迷不醒的軒轅長歌下頜,眯著眼左右來回晃了晃,不由加深了鼻音:“哼!果然是那賤人的孽種!花三姑,你膽子不小,竟敢收留叛教餘孽十數年,若不是本尊發現了你與白月門門主的密信,恐怕你還要將這孽種捂到猴年馬月!”
“不!教主,她……是您的孫女,是霧原聖教的天女……”
紅衣人一愣,繼而雙眼睜得老大,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般,她猛地笑得彎下了腰,眼神中,漸漸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片瘋狂猙獰!
“住口,住口住口!不要跟我提什麼天女!”她突然仰頭尖嘯,火紅袖袍翻飛,掃落一地狼藉。
“霧原……天女……”她怔忡地念著這二字,神情寂寂,容顏冷清,眼神忽又變得遙遠空洞。
猶如多年來的禁閉在封印中的魔咒突然被人重新念起,這塵封的四個字傾刻間便如呼嘯的颶風挾著驚濤駭浪在她心海的礁石上不斷撞擊!
那般揮之不去的痛!!!
她開始急急地在屋子裏轉著圈,嘴裏猶如魔怔地徑自喃喃自語:“為什麼永遠都是這個名字?教主之位是她的,天女之位是她的,連賀蘭寂也是她的……世人眼裏永遠都隻有一個她,她那般高高在上,穩踞雲端之上,她那般不染鉛華的高貴,高貴地操控眾人如螻蟻,而我,卻永遠要在地底之下塵埃之中仰首看著她!”
乍一聞聽此番驚天秘密的花三姑此時已是驚詫莫名,而懷中本是昏迷的軒轅長歌身子也是一頓,不著痕跡地捏緊了花三姑的手。
此時紅衣女子正以手絞發,時而搖頭時而點頭陷入不可自拔的夢魘中,嘴裏的語速極快:“為何我總是被命運背棄的那一個?!從一出生便被永遠告誡不可走出地下暗宮,終生不可見於天日之下,而比我早出生一刻鍾的你卻可以?!”
軒轅長歌的一雙涼眸已經悄然睜開,與花三姑無聲對望一眼,一動不動地繼續聽著紅衣女子的魔囈。
“哈……可是已經沒關係了,我最終不是一樣殺了你麼?奪了你的天女靈元……霧原清淺,我的好姐姐,從此以後這個名字的主人,將由我霧原清顏取而代之……對,我是霧原清顏!不,我為什麼要坐在你曾經坐過的位置上,接受那些愚蠢的膜拜?”
她突然發足飛奔到軒轅長歌的麵前,雙眼一片混沌迷茫,帶著一抹飄渺古怪的笑意:“我不要做你的影子,我不要再記得你,你這狠毒的女人,你明知天女之夫,壽不過三十……你,你把他還給我!”
軒轅長歌亦坐起身,朝著她更古怪的笑,聲音猶如古堡老婦,竟有奇怪的回音:“擦身而過,生死如河,妹妹,我怎麼也要等到你來相陪,怎可獨自渡過?”言畢,一雙手已經幽幽伸向了霧原清顏:“我是如此地眷戀這人世啊……清顏……”
“不!不!你別過來,你已經死了,我親手挖出了你的心,斷了你的脈,你走開!走開!坐在聖位上的那個人,注定隻能有一個…是我…是我…”
軒轅長歌勃然打斷道:“大膽!本尊知天意之盛衰,達時務之機變,你這不該存世之人,躲躲閃閃的鼠輩,竟敢如此妄言雌黃!”看著她驚恐倒退到牆角,軒轅長歌強忍胸間翻滾的血氣緊逼一步:“你躲在這西元皇宮之中,為的難道就是要避開本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