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燃著安息香,男子斜倚在錦榻上,琉璃色的眸子微眯,有一下無一下的晃著琥珀杯。
“叮---”
銅壺清漏,幾不可聞,尉遲戰微抬手,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已經是戌時了,王海也該回逐鹿苑了。
遠方大門處幾名使喚小太監畏畏縮縮地跪了一地,無一敢抬頭。
他們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仍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戰王自從月餘前的某個夜晚將幾名得寵侍妾給一腳踹下了床後,行為便越發古怪,先是對那些貌美如花嬌滴滴的美人兒嗤之以鼻,後是對柴房中的燒火丫頭之流青眼有加,待招進了房中後又一副難以下咽的樣子,白花花的銀子一灑全給轟出了王府自謀生路;不幾日突然心血來潮玩起了製服誘惑,讓一幹侍妾紛紛換上冷冰冰的盔甲待召侍寢不說,還得事前把臉上弄得烏漆麻黑……
然而第二天,苑中一片戚色,據可靠消息來源說,一貫神勇的戰王居然……不舉了……
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後麵,戰王下令讓一幹美人兒大口吃飯大口喝酒,而且腳必須還要極其不符禮教的在桌下胡顫亂動。
這樣狀如饕餮的胡吃海塞和抽風般抖了十多天後,已經有數名侍妾臥床不起了。
戰王聞訊後神情淡漠,頭也不抬掀掀唇便是兩字:“孱弱。”
此時正廳內,壓抑古怪的氣場仍舊。
“來人。”
暗自悲催的某小太監顧不得揉酸腿,三五幾下便爬至正廳中央,以額觸地,“奴才小柱子,主子吩咐。”
“本王問你名字了嗎?”尉遲戰重重放下酒杯,眼神一陰。
小柱子欲哭無淚------兩個時辰前您老人家也是讓‘來人’,俺那位倒黴兄弟爬過來您又嫌他太直接開口沒有報上自個兒名號給轟出去了啊啊啊……
尉遲戰此時隻眼尾略微半翕,垂眸一動,天地肅然了。
就在小柱子暗自叫苦不迭之時,門外一道恭敬的聲音傳來:“主子,老奴回來了。”
狹長的鳳眸一挑,“你們下去。”
這聲音無疑是遲來的天籟,大門打開,小太監魚貫躬身退出後,是胖胖的老王海垂手站在門邊。
“如何?”尉遲戰很惜言如金的風格,表情依然很淡定,身子卻已經坐正,一隻手還很萌的搭在了腿上。
“回主子話……”王海飛快地瞄了一眼主子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小小希冀火苗,還是狠狠心給掐滅了,“據太尉府的人說,夜太尉一連數日都住在宮中……”
後麵‘陪伴瑚璉公主’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耳邊已是“咯----”的一聲。
尉遲戰另一隻手中的琥珀杯被捏碎了,臉上有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的感覺。
“下去!”他驀然起身背過臉去,聲音已是一抹厲色。
門剛關上,裏麵便是一聲疑似桌椅被震碎的聲響。
門外王海沉痛望天,“第二十副。”
言畢一揮拂塵,默默轉身出門采購第二十一副炮灰桌椅去了。
尉遲戰陰著臉一把拂開眼前珠簾,突然捂著眼睛倒退幾步低咒一聲,“該死!”
此番用力過大,扯掉了簾末的釘紐,連帶著揚起了死角處幾粒不大不小的灰塵進了眼。
一貫牛叉的尉遲大爺武功再好,也被這無孔不入的小角色給收拾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