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眨了眨眼,和他目光擦上,反應了幾秒,啊了一聲,“對,是這樣。”
他又偏頭看向虞則,“小姑娘,成年了嗎?”
虞則吸了口氣,沒說話,隻是搖搖頭。
周知也收回視線,扭頭走出工作室。
外廳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虞則站起身,“那我不打擾了。”
方德:“抱歉哈小姑娘,以後成年了再有想法也沒關係。”
“沒事兒,我今天也隻是心情不好,我還怕現在衝動了日後想起來會後悔。”
“害,你還多年輕啊,哪那麼多事,這個年紀就該開心點。”
九點多,虞則還浪在街邊,四周店鋪的燈滅了大半,她沿著路邊走,昏黃的燈光一會暗淡,一會落在她臉側拓下陰影。
她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
虞則拐彎的時候,她皺著眉頭,發泄般一腳踢在路燈柱上。
腳尖的酸痛感出乎意料地讓虞則呼吸驟停了好幾秒,她強忍著蹲下身去捂自己的鞋背。
周知也在附近溜了會狗,他在裏麵紋身呆了多久,老二就餓了多久。出來順便給它解決了晚餐,路過還是那個街口,他瞄見了剛剛在工作室裏的姑娘。
是有多不開心才會去紋身店衝動之下紋身,想法無果之後,出來衝著路燈撒氣,結果把自己腳踢疼了。
大概多疼呢,周知也不知道,隻是他沒忍住聳起肩憋笑,紅發垂下來一顫一顫的。
還沒等他笑完,隱晦的餘光又看見那姑娘委屈地捂了會兒腳,又開始抬起眼鏡兒扒拉眼睛,背一抽一抽的,猝然間一聲哭泣,就那麼很短很響的一秒,周知也笑不出來了。
“”
現在他知道有多痛了。
這是虞則記事以來,第二次哭,她是真的沒忍住。
一晚上憋著的情緒順著腳上痛到不能自已的酸麻感達到頂峰,猛浪一樣,愈翻愈洶湧,鋪天掩地。
她以為自己忍耐得很好,可在那之上,一點猝不及防的小痛就能讓她習慣養成的防線潰不成軍。
“快十點了,這附近治安可不太好。”散淡的聲音順著夏夜的涼風送進虞則的耳朵。
虞則動作頓了頓,偏頭仰起臉,對上那雙居高臨下垂下的眼。他的脖頸長,連接著線條流暢緊實的下顎,莫名透著和這夏夜涼風一樣的氣息。
虞則出了好多汗,一雙濕淋淋的鹿眼瞠得完全。明明該是雙澄澈幹淨的眸子,周知也卻在裏麵看見了怨恨和難過。
她不吭聲,周知也低了低頭,挑眉:“不理人?”
虞則收回視線,聲音低:“怎麼是你。”
“不是我。”周知也彎了彎嘴角,長歎一聲,坐到馬路邊,四指屈起挑逗老二,邊說:“是我家老二,它認得你。”
一根腸一次人情,這兄弟倆還都挺通人性的。
虞則想著偷偷抹了把臉,清幹嗓子,“你怎麼叫他這個名字,好奇葩。”
周知也專心逗狗,不在意道:“我是老大,他自然就是老二。”他長嗯了聲,接著補充道:“賤名好養活。”
“”虞則扭頭,視線落在他手背不停跳動的根骨上,“你這是哪個地方的田園犬,還挺聰明,氣質也好,它生的時候能不能送我一個”
為了緩解自己悲傷的氣氛,虞則隨口聊著話題。
周知也卻較真了,“這是捷克狼犬,不是田園。而且這隻是個弟弟。”
“哦。”虞則隨口應,“沒聽過。”
“”周知也閉了閉眼,想著怎麼解釋,“就是他長大之後很帥像狼。”
“這樣。”怪不得,隨便看人一眼都像是在瞪。
兄弟倆氣質倒是相似,他的狗像他倒也正常。
“還紋身”周知也想到什麼低聲喃喃,大手對著老二的臉皮一陣薅,教訓道:“多大點兒年紀,還學網抑雲那套?不能想著點兒好?”
虞則被他訓地憋了口怨氣,斜著眼瞪過去,目光落到他一隻纏著塑料膜的手背上。周知也也偏過頭來,毫不避讓地和她對上視線。
旁邊是路燈,她的臉逆著光,倒是周知也整張臉完完全全映在了昏黃晦暗的光裏。
虞則這才遲緩地意識到這個男生不止是仰視的角度好看,他不偏不倚的正臉再次驚豔到她。
他左耳有一隻黑色耳圈,在幹淨白皙的耳骨上格外顯眼。
又是紅發又是紋身,又是耳洞,他倒是活得肆意瀟灑,還這麼囂張地教訓她。
“你不也紋了。”
“你跟我比什麼?”周知也哂笑著扯了下嘴角,桃花眼笑得微挑,內雙眼皮薄薄一層。
他生的劍眉星眸,配上那頭浪蕩的發色,全然是張又痞又混的臉,“幾歲啊,就這麼瘋?看你蹲在這,跟個小學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