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唔,痛死了……”倪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神智還未完全清醒,手已經下意識的摸向後腦。隨著視線漸漸清晰,米黃色的粗布和一幅羊皮地圖映入她的眼簾。

她盯著它們看了足足有五秒鍾,霍然坐起身來,因為動作過於猛烈,身下的床板發出幾聲□□,帶起的氣流更使得擺在床邊那張簡易木桌上的油燈晃動不已。

然而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用力的揉揉眼,再看去,油燈還在那兒,地圖也在,臀下的硬床板更是硌的她骨頭疼……這麼說,不是幻覺?

——那男人,竟然讓她睡到帳篷裏?居然還讓她睡床?

天!他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好心起來?

燈影突然又是一陣搖動,卻是帳篷的門簾被人掀起,錫安一手負在身後走了進來。

一看見他,倪叛立刻想起那隻鷹來,二話不說,張口就問:“鷹呢?鷹怎麼樣了?”

錫安悠悠然找了把椅子坐下,歪著頭看了她片刻,忽爾一笑:“還記得那隻鷹,看來你沒被撞成傻子。”

倪叛怔了怔,倒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是因為……他的笑。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但是跟上次那個充滿了威脅、冷酷意味的笑相比,這次這個,顯然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微笑。

老實說,她從不知道笑容能在一個人的臉上造成那麼大的變化。

這變化簡直隻能用奇跡來形容!

就像全世界的花兒忽然一齊在她麵前盛放,又像是春天的大地冰雪消融,小草、樹葉紛紛冒出了嫩綠的枝芽……什麼叫如沐春風,倪叛在這一刻切身體會到了。

見她愣愣的瞧著自己的臉發呆,錫安把眉一挑:“怎麼了?”

因為他坐的地方離燈較遠,燈影隻照亮了他半邊臉,尚有一半隱在黑暗中。從倪叛這個角度看去,一道柔和的灰影沿著他寬闊的額頭和高挺的鼻子起伏而下,直至薄薄的嘴唇和剛硬的下頜,使他那張古銅色的臉龐頓時孳生出一股惑人的魅力,尤其是他那麼一挑眉,深邃的眼睛乍放出一抹促狹和調皮的光芒,簡直是又神秘又性感,又邪魅又迷人……上帝!倪叛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氣,她早就知道這男人很好看,可是她真的沒想到,當他收起冷漠和殘忍後,竟然會帥到叫人歎息的地步。

“好吧,”始終不見她開口,錫安聳聳肩,“我收回剛才的話。”

呃?他剛才說什麼了?倪叛想了想,隨即反應過來,憤然反駁:“你才是傻子呢!”

錫安又笑了笑,伸出一直負在身後的手,手上拿著一個亞麻布包著的包裹。“給你。”他說,低沉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攪動起陣陣氣流。

什麼東西?倪叛狐疑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確定要不要接過來。

“不要?”錫安瞥著她,一邊手指略鬆、讓包裹露出一道縫隙,一邊縮回手,“那算了。”

“要!要!”倪叛幾乎是撲了上去。

她的鼻子一向很好,從錫安鬆開手指的那一瞬,她就聞到從包裹裏飄出的香氣——食物的香氣。

哦,她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感謝上帝,這男人的良心總算沒有完全泯滅……搶過包裹,她七手八腳打開,開始狼吞虎咽。

錫安耐心的坐在一邊看著她,看著她咬一口肉,再咬一口麵包,吃得眉飛色舞無限滿足,看著她以驚人的速度把食物全都消滅掉了,把油膩膩的手隨隨便便地往衣服上一擦,他的眼中終於忍不住流瀉出笑意,指著木桌說:“那有水。”

倪叛立刻抓過杯子,一口喝淨,然後心滿意足的抹抹嘴巴,長長的的吐出一口氣。

就像一隻貓。腦海中驟然蹦出的這個比喻使錫安眼內的笑意加深許多,卻恰巧被正偷偷的瞄著他的倪叛看見了,立刻板起臉,瞪著眼說:“你笑什麼?”

錫安攤了攤手,慢吞吞的說:“你的胃口很好。”

倪叛仍然瞪著他:“那又怎樣?”

“問心無愧的人才會有這麼好的胃口。”錫安認真的說,“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倪叛眼珠一轉,好像有點明白了,瞟著他說:“那麼請問,你的胃口好麼?”

“一直很好。”錫安坦然回視著她,“不過這次如果你死了,也許就會變得沒那麼好了。”

他居然就這樣承認了,這不啻於向她認錯呀!倪叛忍不住揚起眉。

“怎麼?”錫安淡淡的問,“很吃驚?”

“的確有點。”倪叛沒有否認,“我以為你是那種死也不認錯的男人”

“我不是。”錫安唇角一斜,他的麵部表情仿佛總是很細微,卻總是很有味道。“對於錯誤,我向來覺得應該正視,而不是逃避。”

倪叛睫毛一顫,深深的凝視著他,仿佛這一分這一秒才剛剛認識這個男人。

他或許很自負,但是他絕不自大;他或許很驕傲,但是他絕對坦蕩……有一種男人,無論出身是高是低,無論職業是貴是賤,走到哪裏都當得起“頂天立地”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