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覺雖然是一根筋,但是並不是缺心眼,正相反,他的腦子其實很好用,隻是不願意用在自己不喜歡的地方而已。
離開了吳畏,他就慢慢冷靜下來,很快發現這件事的前景難料,可不是平日裏哥幾個好勇鬥狠的事情可比的。
他倒是明白自己的斤兩,知道憑自己就算想破腦子也弄不明白這裏麵的道道。想想自己交際的圈子,也沒人能指點迷津,想來想去也隻能去問老姐姐。
於是趕到燕京大學找到鍾笛交待了吳畏的話後,看看天色不早,又知道自己這身衣服去警衛營的駐地撈不著好臉色,幹脆請鍾笛代為轉達,自己晃身回了王府。
溥覺是正經宗室,襲的是忻親王的爵,可惜他家幾代沒出什麼人才,多少年沒有正經的差使,早年的家底自然是空了,要不是有個老姐姐驚才絕豔,守住了最後一點基業,隻怕溥覺就得搬到軍營裏去住。
溥覺的姐姐秀雲襲的是清河郡主的封號,雖然如今滿清的封號就是一個笑話,到底身份尊貴,共和國每月都有一份供養,再加上秀雲精於計算,將家產經營有道,如今日子過得倒也滋潤。
她趁著宗人府沒落,沒空出來管閑事的機會,將忻王府正街的一麵翻建成商鋪,自己卻不做生意,隻租賃鋪麵,帶了兩個使女和粗使婆子住在後麵的小院子裏,平日裏隻在家中讀書撫琴,除了溥覺沒事回來住個一宿兩宿,再不見外人。
溥覺到了秀雲住處的時候,已經打過二更了,按現在實行的洋人鍾點,那就是晚上九點多了,北京城裏沒什麼夜生活,這條巷子裏黑沉沉的,隻有角門外點了一支門燈。
秀雲家裏沒有男丁,所以雇了鏢局子裏的女鏢師值夜。兩個鏢師都認識溥覺,開了門放他進來,讓他自去尋找秀雲。
秀雲郡主已經睡了,聽使女說溥覺大半夜的來求見,知道是有要事,連忙起來見麵,反正是自己的親弟弟,倒也不用梳妝。
滿人宗室數百年來不與漢族通婚,所以秀雲和溥覺身上沒有多少漢人的基因,不過忻親王這一支相貌還好,溥覺雖然和帥字不粘邊,起碼算不上難看。秀雲正是年輕的時候,又沒吃過苦,皮膚細嫩,身材高挑,蜂腰鵝頸,細眉鳳目,模樣說不上出眾,到底也算是個美人。
她就著使女手裏的燈光看了看溥覺,皺眉說道:“老四,你又捅什麼漏子了?臉色這麼難看。”
溥覺也不瞞姐姐,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然後恨恨罵道:“我就是讓楊大麻子坑了,平日裏的孝敬都喂了狗,派我這麼個倒黴差事。”
秀雲捧了使女奉上的茶卻不喝,呆呆出了一會神,這才搖頭道:“楊純是鐵良的親信,宗人黨一向看好你,他再不會想法害你,應該是沒想到這個國防軍人這麼難辦。”
溥覺也覺得楊純沒道理害自己,而且對吳畏的表現是越想越心折,一門心思要幫吳畏脫罪,開口說道:“老姐姐,你可得幫我想個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