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一向覺得自己口才不錯,但是很顯然離政工口還差上一點,所以他口若懸河了半天,秀雲依然不為所動,反而趁著他喘氣的機會問道:“哥哥和這位秋女士很熟悉啊,知道她這麼多事。”
吳表正想說話,被她這句話一堵,差一點咬到舌頭。
秀雲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微笑說道:“這位姐姐能得哥哥如此看重,定然非同小可,小妹倒真是很想認識一番。”
吳畏咂了咂嘴,覺得古人說“言多必失”這句話真是太有道理了,如果誠不我欺。
吃過了晚飯,孫英過來收拾碗盤的時候,秀雲起身說道:“哥哥到側房去坐吧。”
吳畏以為她說的是溥覺從前住的地方,不疑有他,很痛快的跟著秀雲走了出去。
結果走了幾步,他就發覺不對了,停住腳步說道:“這不是你的房間嗎?”
秀雲一笑,說道:“哥哥難道還進不得妹妹的房間嗎?”
吳畏很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心說親的當然沒事,問題是你這個妹妹是幹的啊。
秀雲見他遲疑,也不催促,隻是站在門邊側頭看著他,臉上泛起一絲琢磨不定的情緒。
吳畏遲疑了一下,在心裏暗罵自己多疑,秀雲總不會害他,女生宿舍這種虎穴自己都去過,隻要心懷坦蕩,又能有什麼不妥了。
想到這裏,他向秀雲笑道:“那就叨擾妹妹了。”
秀雲臉色有些奇怪,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點頭應了一聲,自己就先走進去了。
吳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孫英還在正房裏沒出來,珠兒估計是見了自己害羞,也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隻好頂著頭皮跟著秀雲走了進去。
秀雲住的地方雖然是廂房,也是一溜三進的格局,進門是個小廳,左邊是臥房,右邊是書房。
吳畏還是第一次進秀雲的房間,頓時鬆了一口氣,看起來這個小廳就是平日裏秀雲撫琴的地方。他最擔心的就是直接走進秀雲的臥房,雖說以秀雲細心的程度,不可能看到內衣橫陣,可也是好說不好聽。
秀雲倒也沒有帶他進自己臥室的想法,請吳畏在廳上坐了,然後向吳畏說道:“哥哥且等一下,妹妹去取一樣寶物來。”
吳畏以為她這是打算讓自己看看給溥覺準備的彩禮,心下覺得好笑,心說看起來忻親王府雖然倒了,傳家寶還是有幾件的,隻是看珠兒的樣子,隻怕也不是貪圖她家的這點寶貝,秀雲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用得著這麼神秘嗎?
過了好一會,也不秀雲出來,倒是聽秀雲說道:“請哥哥把房門關上。”
吳畏覺得秀雲有點小題大做,難道那寶貝還能大放光明不成?不過想想“財不露白”的道理,還是起身關上了房門。
此時雖是夏末天長,時候卻已經不早了,四合院采光又不好,關上了門,就有點看不清東西。
吳畏倒是想過秀雲拿出個能滿室生輝的夜明珠之類的東西,不過從前熒光粉看得多了,也不覺得夜明珠有什麼好稀奇,反倒是黑燈瞎火的坐在妹妹房間裏感覺很奇怪,於是走到桌旁點起油燈。
這個時候街市上已經有洋火柴賣,不過這玩意是泊來品,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秀雲雖然不缺錢,但是她執家節省,所以還在用傳統的火石。
吳畏用不慣這玩意,他雖然不吸煙,出於軍人的習慣,身邊倒是常備引火之物。
這時代的火柴遠不是後世的安全火柴,吳畏也不放心,所以身邊帶的是一個自製的煤油打火機。
這玩意是他去年在旅順的時候一時興起做出來的,後來被於靖要了去給他家老爺子生產,可惜此時的遼陽工業水平實在不怎麼樣,於家的打火機生產線還是作坊式的,產量太低,利潤自然也不高。
吳畏是於靖的上官,於撫遠再精明也不敢算計到他頭上,本來是想送吳畏一半幹股的,可惜吳畏臉皮太薄,沒好意思要,隻讓於家按產量每年平價賣給陸一師一批當做軍用物資就好。
反正他來來去去都有軍隊報銷,也沒有用錢的地方。
這打火機雖然用的是煤油,原理卻和後世的氣體打火機沒什麼兩樣,都是撥動金屬輪摩擦火石發火,然後點燃浸滿了煤油的棉芯,隻不過因為製造工藝的原故,阻力很大,不容易操作。
吳畏算是這世上第一批打火機用戶,自然不在菜鳥的行列,很快就點燃了油燈。火光騰起之時,他聽到身後一聲輕輕的吸氣聲。
吳畏剛才專心點火,倒沒留神秀雲已經出來,心說這丫頭總不會是要趁黑嚇自己一跳?
難得端莊穩重的秀雲也會胡鬧一次,吳畏也不拆穿,磨蹭了一下,感覺到秀雲已經到了自己的身邊,這才突然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