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迪夫人將自己的貿易帝國轉向中美兩國後,自然而然的也開始在這兩個地方部署情報係統。她在占領軍司令部住的這幾天裏,每天都會有大量從天津轉送過來的信件和公文要處理。
這個時代已經架設起了跨越兩洋的電報線,但是亞洲和美洲之間卻還沒有直達的電報線路,如果想從美國向中國發一封電報,需要先發到歐洲,然後再由歐洲轉發到南亞次大陸,再轉天津或者上海。
本來從天津到東京之間也是有電報線路的,但是日本戰敗後,東京電報局收歸軍管,還沒有開展麵向民營的業務,除了共和國的幾家新聞機構得到政務院特批,可以使用水電報線路之外,還沒有哪家民間機構獲得這項權利。
吳畏倒是不介意動用一下手裏的權力,但是顯然杜迪夫人不太願意成為被特殊照顧的例子,所以她在日本的時候,文件都是從天津乘坐快船送到東京來。反正這時代的信息傳遞過程已經足夠緩慢了,也不差這麼一天。
現在克萊斯特手裏的這封信是從法國轉發過來的,杜迪夫人現在還在去往美國的路上,自然接不到信。按照她離開前的叮囑,有一些特定來源的信息可以直接交給吳畏。
杜迪夫人雖然是個生意人,手下的規矩卻非常嚴謹。所以克萊斯特拿出一個本子,請吳畏在上麵簽字後,這才把手裏的信封交給了吳畏。讓吳畏有了一種久違了的收快遞感覺,隻是麵前這位快遞小哥滿頭金發,不免違和了一點。
克萊斯特和吳畏之間沒什麼客套話可說,所以辦完了交接手續,就上馬離開了。
吳畏看了看手裏的信,順手扯開信封,展開信紙掃了一眼,臉色立刻一變,他一直在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可問題是,他現在卻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又仔細看了一遍信上的內容,略想了一回,就收起信封,大步走進院子裏,來到溥覺的身邊。
警衛營早就已經集合完畢,上上下下都眼巴巴的等著吳畏,現在看到他板著臉走過來,不由自主的都挺胸抬頭,努力顯得精神一些。
吳畏沉默的看了他們一會,這才高聲說道:“稍息。”
士兵們整齊的動作之後,吳畏才開口說道:“本來我有一些話要對你們說,不過現在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看了看劉弛,說道:“是誰下命令讓你們繳槍的?”
劉弛早就知道不好,這個時候也隻能硬著頭皮承認是自己下的命令。
吳畏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罵道:“你傻了嗎?他說他是調查組的你就信啊?你知道他是不是日本反抗組織派來的人?”
劉弛瞪大了眼睛,很不服氣的看著吳畏,心說難道政務院下發的公文也是假的。
吳畏早就猜到他的想法,接著罵道:“人都可以是假的,憑什麼公文就不能造假?”他指了一下縮在角落裏的李南生,“他要是日本人二十年前安插在國內的奸細呢?”
他越說越生氣,大聲罵道:“我早告訴過你們,死人是沒人權的,隻有活人打官司才有意義。如果他們是敵人,就算我能給你們報仇,你們也早就死了。”
他指著劉弛罵道:“這種情況下繳槍,你不傻X誰傻X?”
按照國防軍的操典,這種時候各連排長都是站在隊列的左側,所以吳畏從劉弛開始,一路指點下去,每一個人都送一句“傻X”,基本上留守司令部被李南生繳械的軍官們每人攤上一聲,倒也沒人吃虧。
這一路罵下去,轉眼就到了隊列最後,吳畏伸手一指,卻發現站在最後的是於軍。
他愣了一下,用手一指於軍,大罵道:“你是最大的那個傻X。”
於軍自然知道吳畏為什麼這麼罵他,站直了身子,一聲不吭。
吳畏還想再罵,就聽到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兩輛汽車一前一後從院門開了進來。
能夠被哨兵不通報直接放進門來的車輛,除了使團的就是日本政府的。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吳畏自然也不能在這兩夥人麵前繼續罵人,於是閉上嘴等著車裏的人下來,倒讓於軍躲過一劫。
院子裏現在已經站滿了士兵,那兩輛車的司機也找不到更合適停車的地方,幹脆把車停在了剛才李炎芝列隊的地方。
看著西園寺公望略顯笨拙的從車裏鑽出來,吳畏瞪了一眼於軍,心說你的苦主來了。
於軍自然也知道日本首相來訪,恐怕不是專門來宣揚中日親善的,一臉無辜的看著吳畏,心說這個黑鍋您不背誰背?
吳畏看了他一眼,恨恨罵道:“我剛才說錯了,你不是最大的那個,我才是。”然後揮手說道:“晚上十公裏武裝越野,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