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芝和警衛營的兵打過交道,知道這幫家們說得出做得到,說開槍就真敢開槍,但是實在沒想到溥覺會瘋狂到把炮都搬出來了,這玩意和機槍可不一樣,一炮下去,誰死誰傷那就隻能看天意了。所以除非是打算好了一拍兩散,不然沒人會在衝突中用炮。
看著紮在院子裏那顆還在冒著煙的迫擊炮彈,就算李炎芝一向膽子大,也覺得頭皮發麻。
沒人能說得清這顆沒有爆炸的炮彈到底是意外發生了故障,還是在發射時被作了手腳,所以才沒有爆炸。李炎芝寧願希望是後者,要是前者,那今天大家都都要灰灰。
他快步走到院門前,看著站在對麵的溥覺,大罵道:“姓溥的,你有種就開炮把這裏炸平了。”
溥覺一愣,罵道:“沒文化真可怕,老子姓愛新覺羅。”
李炎芝一愣,才這反應過來,本來他還奇怪怎麼還有“溥”這個姓呢。要說這事實在不能怪他,國防軍體係裏,滿人多少要受點歧視,很多在部隊裏的滿人都改了漢姓,溥覺雖然較著勁不改,平日裏也不會自稱“愛新覺羅”爺,最多自稱一聲“四爺”。士兵們比他還沒文化,哪裏知道四爺其實是姓四個字的,都以為他姓溥名覺。
李炎芝在警衛營和溥覺打了一架,當時可沒有通名道姓,後來打聽了一下,知道這位是警衛營的營長,叫溥覺,自然也就眼著士兵們以為他姓溥。
李炎芝頂天了算是個從大頭兵或上來軍官,上過幾天軍校,連等高線地圖都沒弄明白,自然沒有後世公知版寵們轉進如風的本事。一句話說錯了,頓時士氣就落在了下風。
他瞠目看著溥覺,罵道:“老子管你姓什麼?”
溥覺指著他罵道:“虧你也是當兵的,居然幫外人欺負咱們的兵,你要有一點良心,給我混一邊去,讓管事的出來說話。”
李炎芝當然不可能回去找程選傑說“團長外麵有人找”,他正想說話,就聽到有士兵在他身後低聲叫道:“程團長出來了。”
李炎芝自己出來和溥覺對話,身後自然也要跟上一幫兵,要不然就成單刀赴會了。不過他手下的兵們這會也已經知道了為什麼溥覺要翻臉,想得多一點的人就不免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覺。
國防軍可沒有統一的政治教育,像吳畏這樣有意識灌輸愛國主義思想的主官都是鳳毛麟角,對於大多數士兵來說,上前線和敵人拚命,死了拉倒,不死的話當然要找機會發點小財,至於殺個把敵人——咱又不是來開善堂的,當兵拚命不為升官發財,難道還能為了世界和平?有點職業道德好不好?
所以現在看到調查組來查登陸部隊的軍紀,下麵就已經很有一些怪話了,隻不過這支部隊是被指派來給調查組辦事的,大家再不情願,也隻能捏著鼻子湊合。
但是現在溥覺擺明車馬要翻臉動手,大家就覺得沒必要為了這些沒事找事的文官送命了。再說也不看看要對付的人是誰?那是孤軍打得日本投降的主,一萬多人把本州島殺得屍山血海,那是等閑能欺負得了的嗎?
所以跟在李炎芝身邊的幾個小軍官發現自己的長官犯混,立刻眾誌成城的想把他拉回來再商量一下。這個時候有眼睛好使的就看到有一群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為首的正是程選傑。
程選傑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聽說外麵占領軍的士兵鬧起來了,本來就窩著的火氣再也壓不住,直接就走了出來,完全沒有在意自己可能遇到的風險。
他快步走到李炎芝的身邊,看了一眼溥覺和他身邊的士兵,冷笑道:“好大的威風,你們吳司令呢?”
溥覺不認識程選傑,不過看這個派頭,也知道官不小。不過溥老四出身好,雖然破落了,但是從前在京城裏混的時候也見過不少大官,就算是正經的王爺,也就是打個千的事兒。
所以就算猜到程選傑的身份,也沒理他,指手指點著他說道:“我們吳司令沒空搭理事包,抓緊把我們的人還回來,不然爺就帶人進去自己搶了。”
程選傑氣得全身發抖,正想說話,陸溢光已經從他身邊走了出來,沉著臉說道:“你是吳畏的警衛營長?”
他今天去占領軍司令部的時候,見過溥覺,所以知道他的身份。
溥覺看到出來個少將,倒也不敢怠慢,連忙立正敬禮。
陸溢光隨手還禮,淡淡說道:“占領軍司令部有軍法處吧?你們聚眾喧鬧,自己去軍法處領受處罰。”
蔣成敏算是膽大的,剛才看到程選傑出來,也跟了出來,本來看到陸溢光出麵,還覺得這人至少知道自己的立場,沒有幫著軍方說話。沒想到陸溢光開口就說這個,忍不住冷笑道:“聚眾喧鬧?張局長好一個大事化了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