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第一師官兵眼中,還是在程斌隨員們的心目中,葉知秋女兒的重要性都要遠遠高於吳畏這個光標司令,所以在知道了那個在車廂裏正在搶救的女人就是葉黛的時候,散亂的車隊中立刻爆發出驚人的熱情。
就連被吳畏趕下車的那幾個憤怒的議文員都開始覺得與有榮焉,似乎那輛馬車是他們主動讓出來的一樣。
吳畏也沒時間去感慨這幫家夥的節操都到哪裏去了,看到這些人開始行動起來,就準備回到車廂裏去幫助公子爵,沒想到有人跳出來叫住他,說男女有別,他不能再回到車廂裏去,不僅僅是他,公子爵也不應該留在葉黛身邊,要找女人來照顧葉黛。
吳畏沒打算理他,結果這家夥居然跳過來拉他,吳畏頓時大怒,一腿踹翻,破口大罵道:“要是耽誤了救治,不用民主之後,我現在就把你剝皮實草吊路燈。”
直到吳畏轉身而去,那人才敢從地上爬起來,心有餘悸的在嘴裏喃喃念叨著“還有王法沒有”之類的話,隻可惜他自己是沒有辦法化身王法了。
程斌的隨員當然都認識葉黛,隻不過剛才吳畏沒讓大夥有機會認人而已。現在知道葉黛在這裏,就有聯想力豐富的人開始猜測吳畏的身份。
吳畏現在的臉幾乎不能看,一身筆挺軍服也揉搓得不成樣子,又是血又是泥的肮髒不堪,熟悉他的公子爵都要出聲詢問才能確定,其他人就更是指望不上,好在從吳畏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他的年紀不大,再加上中將軍銜,當然最主要的是剛才這一係列的跋扈舉動,大家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這個人是吳畏。
聽說是駐日占領軍中那個魔王司令吳畏,跟隨程斌回國的文員們頓時都沒了聲音,紛紛表示此人不可理喻,不加理會便是,至於理會一下會是什麼後果,大家星照不宣,也不用去看花。
第一師的士兵們可不在乎吳畏是誰,一向很有天子親軍覺悟的官兵們並不覺得不敗軍神有多牛X。不過總統女兒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公主一樣的存在,於是留守的十幾個士兵立刻行動起來,有人去追趕營長報信,有人騎馬回天津通風,剩下的人則跑前跑後的幫忙張羅。
中午時分,三輛馬車終於重新回到天津城門外,剛剛得到消息的蔣英羽率眾趕來,直接把葉黛送進了天津城內最好的法國教會醫院。
因為是蔣英羽聯係的教會醫院,受傷的人又是共和國總統的女兒,所以法國人很給麵子,早早就預備好了醫生和護士,還專門從英國租界請了一位醫生過來。
蔣英羽拍葉知秋馬屁也算不遺餘力,葉黛的馬車被前呼後擁的直接開進了法租界,就差淨水撲街黃土墊道了。但是自始至終,蔣英羽雖然跑前跑後,卻一直沒有去看望葉黛,這年月內髒受傷,多半就隻能等死了,萬一葉黛不幸離世,自己可比不了吳畏的身板,萬一被誰說一聲是自己衝撞了煞神,那還在不在葉知秋的手底下混了?
而且蔣英羽還有另外一層顧慮,吳畏隻帶一個警衛從京城跑出來救葉黛,這裏麵指不定有幾個貓膩,吳畏和程斌兩個人都是共和國新貴,老蔣一把年紀,可不想卷進這兩個人的撕逼大戰當中去。
盡管早就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但是當他看到葉黛被吳畏抱下車時候的虛弱樣子,到底也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葉黛已經死了。
先回來報信的士兵是個大嘴巴,已經把程斌車隊遇襲的事情傳了出去,天津城裏但凡消息靈通一點的人都已經趕了過來,全圍在這裏打聽消息。其中更有人已經知道了京城叛亂的事情,隻是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更是各懷心思的等在這裏。
京城裏對外聯絡的兩個主要渠道是電報局和電話局,前者讓吳畏一把火燒了精光,後者的值班人員也早跑得沒影,這年代可沒有程控,打電話全靠手工轉接,電話局裏沒人,自然也就打不出電話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門心思的關心國家大事,跑題歪樓的也大有人在,有位老先生看到吳畏抱著衣衫不整的葉黛下車,頓時就覺得三觀崩潰,指著吳畏的背影氣的直哆嗦,“禮教何在?”
他四下裏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天津城的父母官,連忙趕過去哭訴。
蔣英羽正琢磨這次的事件會給共和國政壇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突然被人拉住了討論禮教,頓時也是火大,甩手掙開,扭頭就走,心裏還沒忘了送上一句“冬烘”的評價。
老先生四下看看,發現沒人理他,頓時覺得悲從中來,拍手大呼道:“世風日下,國將不國。”情真意切之處,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