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風和日麗，萬裏無雲的好日子。
紹樺村內某個僻靜無人的小角落裏，柳清明坐在虛空中半闔著眼。
“好啊，你們可真會給本仙長臉。”
他屈起一條腿，雪白的衣擺就順著修長的小腿垂落在了地上。
花重和時閑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側，雖然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同，但兩人都很默契的在這個時候保持了沉默。
柳清明支著腦袋，口吻平淡道:“身為蓬萊弟子，居然被一個手刀就給劈暈了，真是聞所未聞。”
光說還不夠，他抬手隨便指了一個，側過臉對時閑道:“看看這位杜公子，到哪兒都自稱是我柳清明的徒弟，結果給人家一下子就打暈了。”
“別的本事沒有，吃喝玩樂一把好手，比本仙還會享受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天生奇才不用辟穀，什麼好吃好喝的全往肚子裏塞。本仙還從來沒聽說過大吃大喝蒙頭睡大覺就能修煉成仙的。”
時閑非常配合的點了點頭:“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自從被一瓢冰水澆醒後，杜若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此時更是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後頸上明晃晃一道赤色印子。
柳清明冷笑一聲，手指平移又指到了跪在中間那個，扭頭對花重介紹道:“這位仙子也不得了，自以為體術了得，衝上去就和人家一團打啊，看看她那個腦袋，我看也就是扯頭發的程度撐死了。”
素杏漲紅了一張小臉，頂著一頭炸開花的濕發倔強的抿著嘴，眼底隱隱有淚花閃過。
柳清明將她不甘的表情看了個清清楚楚，挑眉道:“怎麼，不服氣？人家已經很努力了，人家隻是一介弱女子，打不過男子也是正常的，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素杏猛的抬頭，使勁搖頭。
“仙君……”花重也有點聽不下去了，出聲想替素杏解圍，卻被柳清明一手打斷，他盯著素杏，一字一句道:“有勇無謀既是愚蠢，蓬萊既收了你，就拿出點蓬萊弟子該有的樣子，別成天到晚的就知道耍嘴上功夫，擺出這幅模樣給誰看？”
他這話說的實在自私，每一分都是為了自己的麵子，可在素杏聽來卻變了味。
就好像他故意這麼說是為了激勵她一般，揭開訓斥的表麵，其實裏頭是金口玉言的勸告。
素杏咬著下唇，異常堅定的點了點頭。
說到最後那人時，柳清明連手指都懶得抬了，合眼懶懶道:“有的人啊，本仙說他登不上台麵，總有人不信邪。寒冥劍訣也給了，這麼多年的修煉也修了，也不知道到底修到哪條狗肚子裏去了。可能是他師父太廢物了吧。”
徐颯恨不得跟著三個徒弟一起跪過去。
聞人於更是身形一僵，臉色煞白。
時閑撓了撓腦袋，扭頭望著柳清明欲言又止。
好像，聞人於和其他兩個的情況不太一樣吧……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被自個兒震暈過去的？
畢竟那小子肚子裏淌著一半魔族的血，對鎮守結界有反應再正常不過。
但是看柳清明臉色，時閑決定還是閉口不說了。
罵完了，爽了，柳清明悠悠歎了口氣作為總結與強調:“丟人啊……”
他這全程看似在罵三個沒用的徒弟，但徐颯分明從字字句句裏聽出了對自己無情的嘲笑。
對比他還無法反駁，因為在柳清明回來之前，這三個徒弟確實都是他帶著的。
他一個現代人，大學裏又沒有“修仙教育學”這一門選修。自己都走的跌跌撞撞，哪裏有閑餘的精力去教導徒弟修煉，隻能看別人家師父是怎麼做的，現學現用套到聞人於他們身上。
他自己都還是個學生，能教出什麼花兒來？
以至於這麼多年了，聞人於三人就跟凡人沒甚區別，跟著他吃了不少苦頭。